140 罪惡之眼(1 / 2)

在遙遠的北疆,比北方諸國更北的地方,一片死寂的冰原之上,有一個巨大的冰城。

一圈十多米高的冰牆環城而建,城牆內,是諸多以冰雪為材料堆砌而成,一小半埋在地下的半埋式建築,它們在地上的建築最高不超過四層,讓城市的天際線看來極為低矮,這是幾百年來,這裏的人從保暖、抗風、材料、建築難度等多方麵考量,實驗出的最優解。

陽光透過冰磚,折射出七彩的顏色,讓整個城市都披上了顏色漸變的彩紗。

這個城市如今在極北的寒風中庇護了幾十萬人口,是一個美麗城市……

如果忽略那些掛在城牆外的凍屍的話——無數人被掛在城牆上,被凜冽的寒風吹成了一掛掛冰雕,仿佛這裏城牆上的特殊裝飾,而這僅僅隻是這座城市中進行的獻祭儀式的極小一部分。

這不是一座正常的城市,它是北方最可怕的邪教大本營;它蘊含著人類社會最惡的那些東西;它就是北地的絕地之首——神顧之城。

當然,這隻是自稱,其他人稱這裏是“罪惡之眼”。

風吹著凍僵的屍體,跟城牆碰撞著,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就像某種詭異的風鈴。

在屍體下麵,一個由於身體瘦弱,顯得頭很大,眼睛也很大的小男孩,他穿著大了幾號,拖到了他腳邊的棉大衣,嘴裏哈著熱氣,拽著一條跟他身高差不多長的魚的尾巴,一搖一擺進了城門。

在罪惡之眼,每個人都是有意義的,沒有人會擔心徹底被社會拋棄,因為哪怕你一無是處,至少還有被用於獻祭的價值。

北方資源匱乏,什麼都缺,特別是祭品。

像這個小男孩這種,父母早逝,無人扶養,然後因營養不良而發育不足,十歲了還不到一米高,智力也相較同齡人低一些的孩子,就已經一隻腳踏進了獻祭儀式。

對那些掌管獻祭的人來說,這些極有可能夭折的孩子,還是當祭品才不浪費。

好在這個傻孩子心善,在幾個月前,在遇到一個被人打成重傷,躲到他的藏身雪洞裏的大孩子後,他沒吱聲,還把自己僅有的糧食分給了他,把自己餓的咕咕叫,在那大孩子離開後,他的運氣就好了起來。

從前總欺負他的孩子都離他遠遠的,分發東西的大人也奇怪的給了他一身暖和的新衣服,每天發動的食物也不是混著木屑、黏土的糊糊,而是他從沒吃過的粉末,很甜,據說這是一種叫奶樹皮的東西磨成的,他甚至在被那個大孩子帶出城後,被教會了如何利用冰窟釣魚……總之,他過得越來越好了。

在學會釣魚後,有一天這個小男孩釣起了一條身子特別小、顯得頭很大的魚,他覺得這個魚跟他很像,就把它放了,並給自己取名為小魚。

從此他就不是喂、嘿、那家夥了;他也有名字了。

小魚此時拖著一條大魚,從眾多眼饞,卻忌憚的眼神中經過,回到了自己的雪窟窿,將魚埋進了雪裏,隨後他輕快地往一個小廣場跑去。

雖然他還是很瘦小,但吃了小半年飽飯後,他已經有了小跑的力氣,不再是隨時會北風吹得倒斃路旁的樣子了。

寒風吹拂著小魚暗淡的皮膚,枯黃的頭發,卻吹不滅他的興奮。

他目前要去做的,是他一天生活的最愛,去小廣場去聽一個被稱為導師的瞎老人講教義。

他很喜歡聽那些故事。

這無關生存,本是他不在意的東西,但在他吃飽穿暖後,它就變得格外的重要。

天眼教沒有文字,沒有曆史,沒有教學,所以信息傳遞,低端的靠說話,高端點靠心靈感應,而無論高低端,都要靠由無目者組成的導師階層。

小魚趕到廣場,此刻圍觀的人已經很多了,今天釣大魚耽誤太多時間,導致他遲到了。

不過沒關係,他仗著身材瘦小,他很輕鬆就從眾人間鑽了進去。

人群擋著風,各自的體溫也散失很慢,讓擠在裏麵的小魚感覺很暖和。

此刻,瞎老人正在講創教相關的故事:“第一代大祭司在天眼的庇護下,橫渡極北冰海,回歸了這片神選之地,麵對無窮的災難,他向天眼祈求神啟,隨後,我們就被賜予了近神之路,以及通過獻祭活得力量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