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迎親的日子被百姓盼著,不過一晃就到了。一夜之間,花轎將經的街都掛上的綢帶,積滿雪的路也被鏟幹淨還撒上沙石防打滑。
等轎子來還會放煙火,花轎邊的喜婆撒銅錢,何等盛大熱鬧的場麵。
外邊忙碌著,池府內也忙碌。池穎天沒亮就被從被子裏挖起來梳洗,到現在已近兩個時辰才梳好頭,絞了麵。穿喜服預計也得花半個時辰,成親麻煩,行禮更麻煩!
池穎的婚服是按國相的品階來做的,王上特許用王室的紋繡往上繡了展翅的鸞鳥,以示王室的看重。
冬日冷,包得裏三層外三層她到不介意。但喜婆行事太墨跡,穿一件說一堆吉祥話,還不讓她自己動手,太折磨人。發冠則是羅華自她定親後便開始籌備的嫁妝,整個由紅寶石為珠玉,以血珊瑚為連接的支點。
紅寶石剔透,血珊瑚又難得,這頭冠可不是誰家都能拿出來的。說不好聽點,就以白家為例也要傾盡半數家產才能換得。
池穎嫌它垂下的裝飾礙眼本不想戴,但考慮到從定州趕來的娘親淚汪汪的眼神,還是決定委屈一下自己。可惜計姨與秋表妹來不了,不然能省下不少勸她娘的功夫。
“穎姐兒,你進白家可不要再任性了。受欺負記得回家來告訴爹娘,我們給你撐腰。”羅華邊說邊拿帕子拭淚,雖知她遲早有天要離開池家,可她終究舍不得也放不下心。別家再好,也沒自家好。
池穎則是輕拍著她娘的手背,默默地想著:如果她真嫁進白家,來池府告狀的可能是白玄安而不是她。
“預別禮,行——”
要跟家裏人道別了,羅華擦幹淚牽著池穎往大廳走。池穎一一給長輩行揖道別,輪到池縣安時還不忘瞪他一眼。
池老頭,你出賣我!
池縣安權當沒看見,將目光移向別處。孫女出嫁,他眼睛也怪酸的。
除羅華外,與池穎相處十幾年的池逸墨最為不舍,她從小護到大的妹妹以後有事也不會第一時間找她這個姐姐幫忙了。
誰知池穎對著她左眨兩下眼,右眨兩下。池逸墨心中騰出一種預感,這婚事十有八九成不了。
池昱河因算計她而有些羞於親自道別,就托自家夫人遞了一遝銀票給池穎。
有銀子,池穎當然笑嗬嗬地收下了。
“行別禮,起——”
這回真該上花轎了,池家與池穎平輩的無男孩,就讓池逸墨背她上花轎。
“穎姐兒,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池逸墨問趴在她背上,看上去老實本分的池穎。
不愧是親姐妹,長姐真夠了解她的。
“絕對沒有,長姐看路,別把我摔出去了。”
池逸墨問不出個所以然,隻能背著她往花轎去。
而不遠處的屋頂,身著黑衣銀紋的蘇慬隨時準備行動。但也有些猶豫,錦衣玉食,從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人真會跟他走嗎?
花轎動了,這個迎親的隊伍緩緩向前。躲在沿途樓中的聖殿侍衛架起弓箭,待池穎走過就奪她性命。
“喂,迎親的。小穎成親,怎麼沒人通知我?”
司空季挎著一籃子雞蛋站在隊伍的最前端,領頭的自然上前趕人,卻被他糊了一臉的雞蛋液。嫩黃的蛋液順著他烏黑的頭發滑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街邊百姓的哄笑聲也證實著這一點。
“抓住他!”
池家主提醒過他們今天可能會有人來搗亂,果然有人不知死活地往他們麵前湊。
一隊白家侍衛上前圍攻司空季,然他身法詭異在有蔭蔽的地方盡可隨意瞬移,那隊人很快就被他帶離迎親隊伍。
身為當事人的池穎盤算著蘇慬也下場行動了,怎麼現在還沒動靜?
管不了這麼多,趁現在人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本想重新整頓出發的隊伍在腳下出現幽藍圈環的那一瞬間停滯下來,周邊街道稍有年紀的老者高聲驚呼,“陣法,是陣法!”
細若凝脂的手拂開轎簾,池穎緩步下轎,左右環顧才發現坐在屋頂上看傻眼的蘇慬。
“蘇慬,還不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