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侯抱回的星星深身高熱,身上全是毒腫。
風慕川給星星診了脈,又急急開了一張方子,讓窘八按方去抓藥。
窘八跑著去了。
風慕川看著人事不醒的星星,那人的眉眼俱腫了,蹙著雙眉,牙關緊咬……戴小侯喚了她兩聲,她並不應,看來是傷得深了,已經全失了神智。望著眼前的女人,痛楚漫上了風慕川的眼眸,幾乎是未深想的,就憐惜地伸出手去,幫她順了順額角淩亂的頭發,再抬起眼時,風慕川目光深沉:“你不覺得此事古怪麼?”
戴小侯道:“當然,我抱著她的時候,留意了蟄人的蜜蜂,與平日所見的蜜蜂並不相同。”
風慕川點頭:“我常年在麒麟穀居住,這蜂兒我是認識的,他們不是花蜂,而是一種叫黑沙的毒蜂。”
“黑沙?”
“是。毒性很強,但這種蜂一般不會攻擊人群。”
戴小侯望著風慕川:“那我明白了。”
暈迷中的星星輕輕哼了一聲,風慕川眼底全是憐惜:“你以後更要小心護她周全。”
戴小侯拿起星星一隻手在臉邊摩挲:“這蜂毒不要緊吧?”
風慕川搖頭:“雖則這一次她被蟄的極重,但所幸的是,此蜂毒並不要緊。隻要服下湯藥,三日內就可毒性盡除。”
戴小侯想了一想,又道:“那她的臉……”
“她的臉該施的針我已施完,她暫時不會露出本來麵目,但是時間長了,隻怕……”
“還是得要七星苦楝?”
“是。”
“那要是真的找不到呢?”
“那就隻能是最後一個方子,取女子心包做引,再施以解藥。”
戴小侯笑起來:“我知道,你是不殺人的。”
風慕川的眼光如箭,陡地一閃:“好像你是也不例外的。”
戴小侯望著星星:“我這個人沒那麼多束縛,事當從權,我就會從權。”
風慕川不語,隻是垂下眼睛道:“世上有太多不得已的事。”
戴小侯挑唇再笑:“我的心思,你知,我的心思,你知,”
兩人不語。過了足有半盞茶的功夫,雷焚挑簾進來,捧著一碗湯藥:“我親自督促著廚房煎的,趕快給她服了吧。”
雷焚幫忙將星星抬了起來,戴小侯將藥給星星喂了下去。
]吃過藥的星星似乎安穩了些。
臉上的表情看著也不像剛才那麼痛苦。
四人都在屋內,戴小侯向雷焚道:“你這次去京師,是不是為了皇上龍體欠安的事?”
雷焚看了風慕川一眼,先向戴小侯做了個啉聲的姿勢。而後走到門前,向外麵看了看。
隨手將門窗都關了,這才反回身來一笑道:“老皇帝活不過這半年。”
“那就是李勉昌要即位了?”
雷焚搖頭:“不盡然。皇上患病久矣,如今主理朝政的是太皇太後,太皇太後不喜這位太子,是全錦朝都知道的……是以到時皇位一事,有什麼變數,那也是說不定的事。”
雷焚這番說話,的確是禁宮秘聞,戴小侯這個偏遠府州的侯爺,倒是第一次聽說:“太皇太後不喜太子……那到底有多不喜?”
雷焚笑了笑,衝著脖間做了個抹脖的姿勢……
戴小侯揚了揚眉:“竟然鬧到如此地步!”
雷焚點頭:“確已至此。”
戴小侯想了想,眼波一轉:“你去京城,並非隻相要八卦消息吧?”
雷焚衝著戴小侯聳肩:“我不去要八卦消息,難道我還去謀反的不成?”
戴小侯的眼光在風慕川身上一掃:“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自從雷焚進屋開始,風慕川就一直默不作聲。低垂著眼睛,似是神遊方外。
直到兩人說到謀反,風慕川才抬眼,那一眼並沒有太多的情緒,隻有仔細看時,才會在他眼底找到些許的疲憊與厭惡:“還是莫談國事了。”他如此說,一句話說得不容抗拒。
雷焚立即轉了話題:“適才是誰最先到花園的?你倆有沒有看到是誰摘下了霹靂的麵巾?”
戴小侯一笑:“不用找這個人。這個人是誰大夥都清楚。”
“要不要生個法子把她攆出去?”
“不用。李勉昌那個人疑心重,做得越多,他就會想的越多,反而又要生出無盡的煩惱……還好的是,半亭他近來一直在為霹靂針灸……是以霹靂沒讓李勉昌抓到把柄。”
“這次抓不到,不見得下次抓不到,我想知道霹靂的臉究竟有沒有辦法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