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侯被內侍請進了東宮殿的偏殿。
內侍奉了茶上來,就不見了蹤影。
隻剩戴小侯一個兒在裏麵苦等。
耳聽得外麵敲更,也有遠遠的不真切的口令聲。
想是大內侍衛們正在換值。
不知是什麼時候了,戴小侯隻知道他已經在殿內坐了很久很久……
還要他等多久?他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不想等。
戴小侯站起身,喚了一聲:“有人沒有?”
整個偏殿安安靜靜的,隻有一陣風吹進來,將開著的窗扇吹得咣啷一聲。
……
李勉昌彼時也正看著燭火出神。
遠處的口令聲傳入耳鼓。
他站起身,開始在殿內來回踱步。
隻是踱了兩個圈,聽到外麵的內侍報道:“姚恭使求見。”
“傳。”李勉昌的這一聲傳,帶著迫切、期待與不安。
姚阿敏恭身走了進來,李勉昌不等她走近,就急忙擺手道:“省了那些個規矩,你就告訴我,結果怎樣?”
姚阿敏抬起頭,此時她的臉色竟比李勉昌的還難看:“主子……”她顫聲叫道:“那人……的確認得從琉秀殿回歸露園的路……”
“那他是怎麼走的?”李勉昌的呼吸都快停滯了,說話間喉間喘喘有音。
“從近道走的。由琉秀殿出來,過芝華閣,走仁和巷,再轉勇義街,而後過翠蓋亭,過齊元殿,出東正巷門,到的歸露園。”
比及姚阿敏說完,李勉昌整個兒人已經完全呆了。
此時姚阿敏看著李勉昌的神色,聲音中已經有了哭音:“因您吩咐讓扮牛霹靂的人繞遠,且我之前已經故意遣走了附近所有的當值的奴才,是以,除非他極為熟悉皇宮,否則,他萬不該知道這條路該這麼走的!”
說著姚阿敏已經伏到地上,淚流下來,恐懼得渾身發抖:“奴婢如今已經知道殿下為何要試風慕川了。您是看出了他就是羲王的端倪了吧?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活著,而且……他又回來了……”
李勉昌將手籠在袖子裏,兩手的食指已經被拇指掐出一片淤青。
是,他是看出了端倪……從太祖的畫像上,他看出了太祖與風慕川居然容貌酷似,但他還是不能相信,是以就讓姚阿敏找個跟牛霹靂形容相似的人進行試探,沒想到……那人,真的就是。
李勉昌頹然倒在了椅子裏。
這是一個最壞的結果。
自從拿到了那個玉扳指,他就知道有些事情紙包不住火,他就知道要來的一定會來,但他一直懷著僥幸,設想著那是有知情者想敲詐些什麼,或者恐嚇些什麼,又或者是當年對羲王薨逝不能釋懷的皇太後在試探些什麼……
他以為被恐嚇,被試探,被設局,那已經是極讓他恐怖的事了。
但沒想到事情遠非如此,遠非如此!
以前他所設想的,統統都不是。
這是一個賭局,他以為自己就算一直拿不到至尊寶,但起碼手裏還有一副雙牌,但開出牌麵,他居然連雜牌都沒有拿到……他得到的是最壞的結果,是羲王他根本就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