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寄人籬下(2 / 2)

又在廚房梁上吊著的一個竹籃裏翻出兩個葛薯,這是一種類似土豆和地瓜的耐饑作物,生吃的話,澱粉中的粗糙顆粒會像砂礫般刮嗓子。

洗淨外麵的泥沙,連皮都不舍得削,李懷安切成小塊後直接丟進鍋裏,又從廚房一個陶罐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些粗粒鹽,一同放進了鍋裏。

等到鍋中的葛薯粥快煮好時,二樓也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那是二叔一家起床的聲音,單薄的樓板能清晰的聽見二嬸拉扯她兒子和女兒起床的吵鬧聲。

大約十多分鍾之後,二叔一家人才下了樓,這時李懷安已經盛好各自的早飯,他自己也盛了一大碗,坐在廚房角落中吃著。

葛薯粥聞起來噴香,但葛薯獨特的粗糙植物顆粒,雖然經過水煮後酥爛了,但裏麵帶有的淡淡苦澀,卻讓粥的口感變得很差。

進了廚房的二嬸看了一眼李懷安手中捧著的大碗,尖瘦的臉頰頓時陰沉了下來:“吃吃吃,一天天吃這麼多,你那個死鬼老爹的撫恤金才多少,照你這個吃法,你老爹得再死幾次才夠你吃。”

李懷安低垂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厭惡,他並不是之前那個單純無知少年,比菲斯城的擁有者——商人和工廠主們很清楚誰才是他們能在這個荒野中源源不斷的萃取財富的保證,那就是職業軍人,所以比菲斯城的軍隊待遇項來不錯,這也是特斯沃特大陸絕大部分聯邦城主的共同點。

李懷安這個身體的父親生前是比菲斯城戰鬥力最強大的戰歌軍團的一名少尉軍官,是比菲斯城的下級軍官,對於下級軍官的陣亡撫恤,比菲斯城不算小氣。

對其直係親屬會有12枚金克朗的直接經濟補償,按照比菲斯去年的物價,足夠一個四口之家富裕的生活三年,另外每年還有定量的糧食和一些日常生活補貼,如果有遺孤,比菲斯城還會安排遺孤直接上比菲斯士官學院,這才是比菲斯城給出的最大補償。

“媽,我不吃葛薯粥,我要吃白麵包,我要喝牛奶。”

“不行,白麵包,牛奶多貴啊,乖,先喝點葛薯粥,晚上,媽媽給你們做土豆燉豬肉,好不好?”

二嬸日常譏諷了李懷安一句後,不再理會他,轉身應付起她的兩個兒女。

二叔家有一兒一女,兒子13歲,女兒11歲,都要比李懷安小,相比李懷安身上穿著的打著補丁的土黃色外套和長褲,他們兩人穿的要體麵的多,尤其是身為二叔家的長子李常安。

李常安穿的可不是普通的亞麻棉外衣,而是一套裁剪得體的暗黑色常服,常服類似中山裝,隻是領口豎的更高,幾乎將整個脖子都遮擋住了,筆挺的黑色常服承托的少年英姿挺拔。

豎的油亮的頭發更是讓人覺得精神抖擻,這是比菲斯城第二士官學院的校服,而他這個名額自然是來自李懷安。

李懷安對這些補償清清楚楚,從小沒有母親的他,在父親戰死之後,還沒從悲痛中走出來,他這個很少露麵的二叔二嬸就出麵把他領回家,一同帶走的還有那12枚金幣的撫恤金。

所吃的東西更是遠遠比不上每年的糧食補貼,最重要的士官學院名額也被二嬸剝奪給了他大兒子,而他隻能上平民的邦民義務男學院,也就是俗稱的炮灰學院。

要不是他未成年,比菲斯城法律規定未成年人不得獨立生活,必須要被親屬收養,如果是舉目無親,那就要進入容孤院,那裏的環境才是真正的惡劣,進入容孤院的孤兒甚至將會失去平民身份,連接受教育的權利都沒有。

失去平民身份就意味著你是比菲斯城的役民,什麼是役民?役民就是做苦役的平民,他們甚至連血汗工廠都進去工作的資格,做的是最危險的工作。

而比菲斯城最危險的工作就是在荒野上修築鐵路,不說修築鐵路的艱辛,就是荒野上遍地成群的綠皮獸人和數之不盡的超凡生物,就是役民的噩夢,每年喪命的役民數不勝數。

李懷安沒理會二嬸的白眼和二叔的冷漠,默默吃完自己的那份葛薯粥後,背起破舊布包離開家門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