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發現自己對胡亥之前的猜想是錯的。
在項羽看來,胡亥這個人應該屬於那種在哪裏都不可一世,吆五喝六的人。
然而直到成為郎官並且和胡亥打了好幾次交道之後,項羽才徹底確定——胡亥是一個很強的表演者。
當位於任何有可能被秦始皇目光注視到的地方之時,胡亥的表現是無可挑剔的。
謙和、友善、禮賢下士,這些詞語統統都能夠和此刻項羽麵前的胡亥聯係上。
胡亥微笑的對著項羽道:“項百將,當初一別,還真沒想到你今日居然能夠為父皇和大秦立下如此功勞。”
項羽同樣也是滿臉的微笑,對著胡亥道:“殿下謬讚了,項羽乃是大秦之臣,為大秦和陛下效力乃是分內之事。”
胡亥點了點頭,然後他的馬車就這麼直接從項羽的麵前駛過,朝著郎官營地的深處去了。
一旁,董翳湊了上來,對著項羽道:“羽兄,你剛才虛偽的樣子和我爹可以相提並論了都。”
董翳雖然老實,但老實人不是傻子。
項羽臉色一板:“什麼虛偽?我這是入鄉隨俗!”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項羽這些在東巡團隊之中看似並沒有做什麼大事,實際上卻學了不少東西。
虛偽是人類成長的必修課,當一個人能夠麵不改色的出一番虛偽的話語之時,這個人也就徹底可以讓父母放心了。
董翳道:“這樣不好,人還是真實點好。”
項羽摸了摸鼻子,對著董翳道:“如果我像你一樣真實的話,恐怕我活不到現在。”
人和人是不同的,這一點項羽早就體會到了。
比如在之前逃亡的時候,項氏之中被保護得最為嚴密的對象第一個是族長項梁,第二個是項羽,而項梁的兒子項莊明明年紀比項羽更,卻往往要站在更加危險的位置上。
如果不能讓這個世界變得不同,那項羽至少要讓項氏變得不同。
董翳看著突然變得富含哲理的項羽,想了想之後從懷中拿出一個酒壺:“羽兄,喝兩口?”
“不行。”話的不是項羽,而是蒙毅。
蒙毅就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看著董翳和項羽兩人,道:“項羽,你隨本官過來。”
對於蒙毅的命令,現在的項羽顯然並沒有任何違抗的資本。
片刻之後,項羽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被帶到了蒙毅的帳篷麵前。
作為郎中令,蒙毅的帳篷距離秦始皇的王帳非常的近,也就幾十步的樣子。
項羽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王帳,然後走進了蒙毅的帳篷之中。
或許是因為僅僅是路上紮的臨時營地的緣故,這個帳篷之中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兩張坐席一張桌子,再加上一麵巨大的屏風以及屏風背後擺放的床榻之外再無他物。
“坐。”蒙毅剪短的了一句。
項羽坐了下來,安靜等待。
蒙毅看了項羽好一會,突然開口道:“你欠我一份情,項氏也是。”
項羽楞了一下,然後點頭:“確實。”
蒙毅道:“所以我需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項羽道:“郎中令請問。”
蒙毅突然沉默了,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
又過一會,蒙毅終於開口了:“你對陛下的病究竟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