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郭民生家出來,任自強心裏一直有個疑問。一直以來,打土匪保境安民不應該是滿城保安團的責任嗎?郭民生為何舍近求遠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呢?
難道就因為保安團剿匪不給力,爛泥扶不上牆,他才另辟蹊徑?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吧?
於是他就此疑問向胡大洪這位老滿城打聽,想必他應該知道點內情。
果不其然,胡大洪還真知道:“強爺,您有所不知,滿城縣保安團是滿城商會出資籌建的,保安團相當於滿城有錢人的私兵。”
“而且滿城有錢人大都和土匪有勾結,他們逢年過節都給土匪孝敬,才保得相安無事,您,他們會舍得花錢去打土匪嗎?”
任自強嗤之以鼻:“草,這不是兵匪一家嗎?”
“強爺,您對了,就是這麼回事。土匪不敢打滿城有錢人的主意,最多也就敢禍害一下鄉下的地主老財,就像一個多月前陳莊集陳家那樣的。”
“咳咳!”任自強聞聽此言不由摸著鼻子咳嗽了兩聲,心道:“要是你知道禍禍陳家的人就站在你麵前,不知你作何感想?”
胡大洪靠近一步,低聲道:“我還聽郭縣長和保安團好像不對付,他使喚不動保安團。”
任自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對民國的國情他也大致了解,作為縣一級的單位,明麵上是一縣之長負責,其實真正的權力往往掌握在當地土紳手裏。
縣長既要討好上官,又要巴結當地土紳,又要伺候好當地駐軍,還得努力地方政治,可見一個縣長有多難。
由此他也明白郭民生的不得已而為之,與其花錢花費精力派出工不出力的保安團剿匪,還不如派自個上。
不管怎麼樣,起碼自己已經消滅野狼寨的土匪,事實俱在,再怎麼也比保安團靠譜。
但想通歸想通,並且打土匪還有不少好處,任自強也不會平白便宜了郭民生。
不管他打土匪處於公心也好,還是為政績也罷?總歸要好處時手不會軟。都是民脂民膏,自己能花在正地方,他就未必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任自強離開劉家堡不久,劉柱子陳三躊躇滿誌,點了三十名看起來頗為精悍帶著長槍短炮的護莊隊員。
當然,這些人員和野狼寨經過強化訓練的隊員比起來,是樣子貨也不為過,真刀真槍幹起來能頂多大用猶未可知。
一行人浩浩蕩蕩,趕著十輛大車拉上六十四箱煙土,趕往離保定府足有十多公裏遠約定好的交易地點。
之所以帶這麼多大車,是準備拉大洋的。近七十萬大洋,十四五噸重,十輛大車也就勉強夠用。
心起見,一路上陳三帶倆人騎馬在前麵蹚道。到了交易地點,還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安排了兩人一組的警戒潛伏哨。
然後吩咐眾人,把煙土箱子從馬車上卸下來。
快到交易時間,警戒哨來報:“柱子哥,三哥,有七八十號人趕著七輛大車過來了。”
“應該是王老板來了。”劉柱子沒想別的,吩咐道:“你們繼續去放哨,在外麵盯緊了,看到有風吹草動,速速來報。”
素來謹慎的陳三一聽對方來這麼多人,心中打鼓,忙建議道:“柱子,心無大錯,王老板來的人有點多,咱們還是提防一下。”
“嗯。”劉柱子雖然不怕對方玩什麼幺蛾子,但也不想有半點閃失,於是轉頭命令眾人:
“大家夥兒都給打起精神,子彈全部上膛,所有槍打開保險,等會兒聽我倆號令行事,都別掉鏈子。”
“是!”一眾隊員齊聲答應,開始往槍裏壓子彈。到底是經常打過槍的,手法熟練的一批。
劉柱子陳三沒拿長槍,兩人身上各有一把二十響盒子炮和一支勃朗寧手槍,也做好準備不提。
劉柱子還不知道,就因為這一手,才使他們搶得先機,扳回不利的局麵。
沒等多大功夫,王老板帶和一大幫人馬烏泱泱到了,隨行人員同樣大都備有長槍短炮。
當王老板看到劉柱子陳三一行二十多人,個個精神抖擻全副武裝,也明白這幫叫花子不一般,才有點正視對方。
不過,在王老板想來,你有槍我們也一樣有,而且人比你們多好幾倍。何況這是做生意,不存在喊打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