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和睡眠,對於身體的重要性,真得好比是,陽光與水,對於植物生長的必不可少。
當一覺好眠的王琳琅,從睡夢之中醒來之時,就聽到了窗外鳥兒在枝丫之間蹦蹦跳跳,唧唧啾啾,似乎正在呼朋引伴。風從窗外一股腦兒地湧進來,帶了山間草木的清香,還有梔子花特有的清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從床上一躍而起。
床邊擺放著一套嶄新的黑色男裝,繡有狼圖騰的暗紋腰帶,束發的紅色帶子以及墨玉簪子,一個串有墨玉墜子的絡子,甚至還有一卷整整齊齊的白布帶子。
王琳琅訝異地瞟了一眼那卷白布帶子,繼而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帶子恐怕是用來束胸的,臉色有一霎那的窘迫。但她一向假扮男兒慣了,臉皮也變得刀槍不入。所以,短暫的驚訝之後,便大大方方地穿戴起來。
收拾好自己,推開雕花木門,來到房外。映入眼簾的便是,燉放在一個暖爐上的瓷盆,盆中的清水,正冒著寥寥的青煙。旁邊雕飾精美的梨花木盆架上,搭放著一條白得令人發指的毛巾。盆架旁邊是一個精致的小格,格上擺放著一個青瓷杯,還有一個裝著細鹽的白玉碟子。
王琳琅嘴角擎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取下那個宛如藝術品的青瓷杯,又從那白玉碟子裏剜出一些細鹽,仔細地潔牙漱口。然後,又用那條柔軟得不像話的毛巾,洗淨了自己的臉。
待到洗漱完畢,肚子正好傳來嘰裏呱啦的聲響。她的目光微微一撇,便發現靠窗的大理石案幾之上,擺放著一個半人高的食盒。她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過去,一層一層地打開,驚喜地發現,裏麵的吃食,熱氣騰騰,色香味俱全,而且種類齊全,葷素俱備,皆是自己愛吃的。
她笑顏眯眯地坐下,毫不客氣地開吃起來,心裏為姬安那廝的細心與體貼,感到由衷的驚訝與高興。
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使得她眉眼彎彎,笑顏嫣然,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自下山以來,她操心著師叔等一行人衣食住行,從來都沒有一刻真正的清閑與放鬆,哪想在今日,一切都有人打理,而自己隻管安心地做一個米蟲。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腐敗日子,真地是太好了!
這種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她邁出了淺水閣。
淺水閣裏安靜寂緲,好似是一個被隔絕出來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裏,隻有她一人,連呼吸都可清晰可聞。可是,當她走出淺水閣,看到山莊各處滿天飄舞的白紗幔布,黑布挽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張大了嘴巴,像是泥塑木雕的人一般,半是驚愕,半是癡呆。
行走在亭廊之中的仆役,護衛,個個一身黑衣,腰間係著一道白布。他們步伐沉重,眼神呆滯,麵目悲切,像是死了親娘老子一般,透著一股直達心髒的悲戚,和看不見前路的絕望。
王琳琅幾步上前,抓住一個護衛,“誰死了?”她好奇地問道。
那個沉浸在悲傷之中的護衛,眉宇一擰,雙眼一瞪,正待發火,卻突然瞥見了她腰間的狼紋繡飾,以及墜在腰間的墨玉墜子,神情便是一變,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語帶哀泣地說道,“回大人,是公子,公子,他死了!”
大人?王琳琅垂眸掃視了一遍自己的服飾,心中若有所思,“公子?公子是誰?”她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