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豐祥區的一個老舊小區,由於市中心離著較遠,而且沒有什麼大型商城,因此,住在這的大都是中老年人。
七層的居民樓下,是個普通的小賣部,而小賣部裏麵,就是老板開的一間麻將館。
已經裂開幾條縫的伸縮玻璃門上,貼著一張紙,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棋牌室三個大字。
掉皮發黃的牆上,掛著兩個黑色的電風扇,由於常年缺少打理,風扇罩上掛滿了油膩的灰塵。
渾濁的空氣中有著令人作嘔的煙味,汗味,以及餿味。而隨著風扇搖頭,地上的瓜子殼與煙灰被一陣陣吹起,而麻將桌上的眾人,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依舊進行著他們日複一日的娛樂項目。
“你家婆婆走了啊?”
王利嬸嬸邊上的一個大媽,一邊看他們打麻將,一邊問道。
“嗯,前兩天走的。”
王利嬸嬸頭也沒回,打出一個三條,回答道。
“多大年紀了?”
聽到這,王利嬸嬸翻了翻白眼,仔細想一想,不確定道:“快八十了吧?好像是。”
“恭喜恭喜(少個負擔)”
“哎,哪有。”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她油膩臉上的笑容卻止不住。
“真羨慕你家,生活不愁。”那位大媽講到這,著實有些羨慕。然後想到自己家那個,生氣的補充道:“不像我家那個窩囊廢,隻會窩裏橫,天天喝酒還不去掙錢。”
聽到這裏,王利嬸嬸的笑容再也止不住,嘴角咧起,絲毫沒有發覺牙齒上的韭菜已經暴露的一覽無遺。
她哪裏會告訴這些人,那筆錢光利息就夠生活了。
現在生活是好了呀,王利嬸嬸心裏美滋滋的。
牌局快接近尾聲時。
突然,她感覺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的,往日一摸就知道是什麼牌的手,也變得麻木了。
強忍著牌局結束,她站起身,扶著額頭對牌友說:“上了年紀身體就不行了。明天再來。”
一個光著膀子,肩上搭了塊藍色毛巾的大爺不滿道:“哪有贏了錢就跑的道理咧?”而王利嬸嬸揮揮手,表示自己真的不舒服。
眾人見此,隻好作罷。
那位大媽坐上空出的位置,一邊興奮的跟眾人打亂麻將,一邊假惺惺的說道:“身體不行就去醫院看看,別在乎那兩個錢。”
沒有管這些,王利嬸嬸踏著麻將碰撞的聲音,走出了小賣部。
她扶著牆根,慢慢向單元門走去。
到了樓梯口,她靠著著平時嫌髒的樓梯扶手,在模模糊糊的狀態下,慢慢上樓。
“這聲控燈怎麼不亮了?”
她有些奇怪,眯著眼看著頭頂的燈泡,可惜太黑,沒看清楚。費力的跺了跺腳,燈還是沒亮。
小聲咒罵了安裝燈泡的人。
但是沒有辦法,現在隻能摸著黑回家。
往日無比熟悉的樓道,在模糊的意識與漆黑的夜裏,都顯得如此陌生。
她一抬頭,看見樓梯上有個身影一動不動。但好奇的同時,由於虛弱,她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了。
當走到那個身影前時,王利嬸嬸奇怪為什麼對方不讓開。
現在的小年輕不是挺有禮貌的嘛?
她努力睜大眼睛,借著月光看了看麵前這個人。那是一張臉,一張她心底無比厭惡,但又無比熟悉的臉。
那是王利奶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