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武衛進駐潼關之後,數萬軍隊立即布防,不僅將關外防禦做到固若金湯,關內亦是嚴陣以待,禁溝之內多處關卡派重兵布防,前陣甚至延伸至黃河岸邊,崗哨林立、軍陣聯結,滴水不漏。
待到程咬金將潼關防務布置完成,李績才率領主力大軍姍姍來遲……
登上關城,極目遠眺,頓覺天高雲闊、江山蒼茫,李績望著時不時進入潼關奔赴長安的門閥軍隊,麵無表情,眼神卻犀利鋒銳。
回到城樓,跪坐於案幾之後,麵前程咬金、尉遲恭、張亮、薛萬徹、阿史那思摩等諸位大將分左右,麵前皆有一張案幾,放著茶壺熱水。
李績撩了一下披風,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而後環視諸人,最終目光停留在程咬金身上,問道:“關內形勢如何?”
程咬金道:“這幾日風平浪靜,太極宮內的戰事暫時停止,東宮與關隴再度開啟和談,似乎進展頗為順利。昨日傍晚,郢國公宇文士及抵達潼關,欲出關拜會大帥,被吾所阻,留宿關內,若大帥予以接見,待會兒吾派人通知,若是不見,吾命人將其驅逐。”
李績沉吟一下,道:“東宮沒有人來?”
直至眼下,他即將率軍入關,左右長安局勢,決定許多人的命運,既然關隴派人前來遊說,沒理由東宮不來。
程咬金搖頭,道:“尚未有人前來……不過眼下長安以東廣大地域盡被關隴掌控,東宮若是派人前來,必定需要繞路,沿途麵臨關隴的圍追堵截,即便最終抵達潼關亦是耗時日久,甚至半途稍有不慎,便會成為關隴的階下囚。”
原本大軍屯駐於洛陽之時,房俊尚可穿越商於古道抵達洛陽,可眼下李績身在潼關,東宮想要前來,所麵對的艱難險阻比之前尤甚。
李績沉聲道:“不必理會。”
而後望著諸將,道:“軍中各部要極力約束兵卒,屯駐潼關,無論何等緣由皆不得擅自離營,若有違令,本帥唯汝等是問!”
數十萬大軍自去年開春東征,奔赴數千裏輾轉征戰,曆史將近一年,軍中思鄉情緒極為嚴重。尤其是關中子弟,此刻屯駐潼關家鄉近在咫尺,難免思鄉情切。若是不加以約束,恐怕軍心浮動、紀律渙散。
兵卒也就罷了,若軍中將校也私自返鄉,不僅動搖軍心,更會將軍中消息泄露出去……
必須嚴厲杜絕。
“喏!”
諸將轟然應諾。
李績滿意點頭,不過心裏也知道,麵前這些人身後各自牽扯著無以計數的利益,各自之陣營更是分屬不同,想要讓他們依照軍紀行事不予觸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些時候,軍中消息外泄會使得大軍極為被動,但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世上從無一層不變之兵法,更無恒久之準則,有些時候,也可以主動將消息向外泄露一些……
他說道:“若是並無要緊事,諸位便請回吧,謹記約束軍隊,隨時聽從命令,若有延誤,軍法處置。”
“喏!”
待到諸將應命,正待退出,李績忽然又想起一事,抬手叫停諸將,蹙眉問道:“周道務先於大軍率領本部押解俘虜返回,為何直至此刻仍舊未能返回關中?”
周道務先行一步押解俘虜返回長安,東征大軍圍攻平穰城多日方才撤軍,且這一路拖拖拉拉龜速前進,結果大軍抵達潼關,反而先行一步的周道務仍未抵達……
嚴重貽誤軍機,不可饒恕。
張亮負責軍中文書往來、情報傳遞,聽到李績詢問,仔細想了想,道:“大軍途徑鄴城之時,曾收到檢校右驍衛將軍周道務的公函,說是冬日大雪,遼東路況難行,且俘虜傷創極多,再加上凍傷難愈,死傷極重,行軍遲緩。當時周道務發送文書之時將將抵達營州地界,懇請大帥準許其駐紮幾日,填充補給,而後再上路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