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玄半信半疑道:“怎麼?這事兒你已經跟杜大夫串通好了?”
“那倒沒有。”楚嫻眼珠子一轉,裏麵全是狡黠,“他替我看病的時候,我趁機問他要了一味藥,那藥能吸引小蟲。若是人誤食了,便會引起強烈的腹瀉,輕則上吐下瀉,重則吐血昏迷。你說,這大夫人突然如此,杜大夫能診斷不出是誰的手筆嗎?”
顧清玄聽後,恍然大悟。
這杜大夫若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是楚嫣給大夫人下的毒。
若是他供出楚嫻,眾人順藤摸瓜,最後也會查出那藥出自他的手上。這事兒,不管他怎麼解釋,也都解釋不清楚了。
為了避免給自己找麻煩,他自然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然後順著其他郎中的診斷結果,說是食物中毒,替錢氏看好了病就是。
不得不說,楚嫻這小腦瓜子真真的聰明。
還在病中,就想著怎麼算計別人了。
顧清玄屈起食指,在她頭上敲了敲:“那日我在亭子裏見你的丫鬟在蓮蓬上動手腳,還以為你隻是報複錢氏,卻沒想到,你竟然把整件事的每一環都布置好了。厲害,真是厲害!”
楚嫻也不謙虛,立刻便福了福身道:“多謝誇獎。”
顧清玄上去便捏了捏她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越跟著小姑娘相處,越是覺得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連帶的,眼中也帶上了兩份寵溺。
他道:“你跟楚家人可長得一點不像,就連這性子,也比這楚家所有人都對我的胃口。你若是待不下去,跟我回京都如何?”
這一次,他是認真的。
反正楚嫻也不過是個庶女,大約楚家的人也不會在乎。
楚嫻卻打掉他捏在臉上的手,不悅道:“再捏我,你試試!”
“人小,脾氣倒不小。我就要捏,你拿我怎麼樣?”顧清玄玩心大起,又捏了楚嫻一下。
倆人很快鬧了起來。
楚嫣站在廊下,氣的直跺腳。
怎麼哪哪兒都有楚嫻?
楚嫣忙了一個晚上,這會兒好不容見錢氏病情穩定了,這才喘了口氣,過來感謝顧清玄。
沒想到,來到這兒,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咬牙切齒道:“楚嫻,你最好給我等著!”
之後,便一甩袖回去了。
今天晚上,是顧清玄在楚府的最後一個晚上。
楚嫣再也不想拖下去了。
白天,她忙著在錢氏跟前伺候,跟顧清玄的約會自然也不了了之了。
晚上楚綺來替換之後,她便回屋收拾打扮起來。
秀蘭的手藝很好,鬆鬆垮垮的一個蓮花髻將楚嫣弱柳扶風婉約柔美的風姿展現的淋漓盡致,再配上一條寒鴉色的襦裙,既有少女的嫻靜柔弱美,又有典雅溫柔的氣質。
這樣的打扮,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避免再吃閉門羹,這一回,秀蘭先借故將東跨院的小廝調走,楚嫣才推門進去。
顧清玄素來不喜人伺候,東跨院裏除了他帶來的一個小廝,和楚府裏給他配的幾個下人,也沒其他人了。
顧清玄的小廝被調走,剩下的人自然都聽楚嫣的。
楚嫣給眾人試了眼色,大家都很識時務的退到了外麵。
楚嫣見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心中大喜,提著裙子,抬步進了顧清玄的臥室。
這臥室是個套間,外麵是個小廳,裏麵則是睡覺的地方。楚嫣沒收腳步,她是故意讓顧清玄知道自己來了。
可她都走到小廳了,也沒見裏麵出聲。
楚嫣不由得有些緊張,這種事,她也是*做,完全沒經驗。站在小廳躊躇了片刻,才抬起手,推開了裏麵的門。
此時,她已經羞的滿臉漲紅,低著頭,絞著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若不是堅定的信念支撐,這會兒她怕要落荒而逃了。
“顧,顧公子……”
楚嫣扭捏了半天,才一咬牙抬起頭道,“我,我聽說明日你就走了, 我舍不得……”
看到眼前的青杏,楚嫣整個人都驚呆了。
臥室中狼藉一片,地上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酒壇子和四散的宣紙。
有一張,正巧落在楚嫣腳邊。
她彎腰撿起,發現那宣紙上畫著一個言笑晏晏的姑娘,這姑娘長得極飄落,尤其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極有神采。不同於尋常的閨閣小姐的木訥拘謹,這姑娘笑的燦爛,臉頰梨渦宛如春風襲人。
顧清玄的丹青登峰造極,把那姑娘畫的栩栩如生,就連眉宇間的淡淡英氣,也展現無遺。
楚嫣心頭大動,緊緊攥著宣紙,忍不住想,這姑娘是誰,顧清玄為何要畫她?
她是他的心上人嗎?
想到這裏,一股屈辱和難受爬上心頭,楚嫣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宣紙撕個稀巴爛,然後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