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會不會恨我?會不會不願理睬我?可她既然答應了回來,心裏想必還是有我的吧?
邱素素坐在馬車裏,感受著馬車一路前行,不需要掀簾去看,腦海中也能自動映出走過的路徑。離開這個地方半年,再回來,竟然沒有一絲陌生的感覺。邱素素不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原來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將這裏當做家了嗎?
竟能把這樣一個波譎雲詭,處處危機的地方當做家,最後被背叛的那麼徹底也怪不得別人了,實在是自己太過愚蠢了些。
馬車停下,她聽到車夫下跪請安的聲音,知道郝連玄翼就在外麵,胸口不由自主便細細密密地疼了起來。
邱素素垂頭苦笑,原以為自己麵對郝連玄翼能夠心如止水了,卻沒想到如今隻是知道他在麵前,甚至連麵都沒見到,心卻已不受自己控製。
或許,自己真的不應該回來。
“傾城,到家了,快下來吧。”
邱素素聽到聲音,緩緩回神,才發現車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郝連玄翼正站在馬車旁邊,一臉柔情地看著自己。
回家啊,多麼諷刺的一句話啊,尤其這句話還是從郝連玄翼的嘴裏說出來的。
但是,邱素素卻提不起興致去反駁。反駁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看到郝連玄翼,邱素素再次確定,她對這個人確實恨不起來,她也確實仍舊愛著這個人。但是要她毫無芥蒂地和這人如以往般相處,她卻是怎麼也做不到了。
邱素素緩緩起身出了馬車,看也沒看郝連玄翼伸過來的手,自顧自地跳下了馬車。然後,她卻忍不住糾結了,要不要行禮呢?
以前郝連玄翼都是免了她的規矩的,可是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身份已經變了,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般。可是行禮的話要自稱,那自稱什麼好呢?臣妾這個詞她是決計不會用的,可是民女這個詞估計會讓郝連玄翼發飆,也不能用。
而在這個時代,用自己的名字自稱,卻是隻有那些從事特殊職業的人才會如此的。邱素素對那一類人並不歧視,但任誰也不願平白將自己劃進那一類啊。
郝連玄翼自然地收回了手,臉色有些黯然。轉身卻看到邱素素一臉糾結地站在一邊,突然感覺邱素素好像還是和以前一般,不由調笑道:“在想什麼呢?臉都皺成包子了。”
說著,自然而然地伸手想要撫上邱素素的臉,可卻再次落了個空。
邱素素正在糾結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什麼在靠近自己的臉,條件反射地向後一躲。回過神才發現,郝連玄翼的手停在半空,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自己。
邱素素的心不由一冷,卻是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地垂下了頭。行禮什麼的,還是忽略好了,反正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根本就不在意這個問題。自己如此糾結,倒是顯得自己放不開了似的。
紫陌看著僵持的兩人,心裏不住地哀嚎。主子啊,您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現在您已經在別人的地盤上了,這樣僵持下去沒好處的啊。
“你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一定累了吧,我吩咐人給你準備了熱水,先進去洗漱一番吧。”沒等紫陌想好打圓場的說辭,郝連玄翼就再次開了口。
紫陌不得不感歎,不愧是做皇帝的,這情緒調節能力實在是強悍。不過,這也從側麵反映出這人的虛偽,她越發不確定主子選擇回來是對是錯了。
邱素素聽到郝連玄翼的提議,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便抬步向前走去。
此時雖已入秋,但俗話說秋老虎秋老虎,這初秋的天氣還是非常燥熱的。在馬車裏呆了一整天,雖然車廂裏放了冰塊降溫,但她還是覺得身上粘糊糊的,十分難受。不得不說,郝連玄翼的提議正說到了她的心坎裏。
這一聲謝謝對邱素素來說是習慣性的禮貌,在她的心裏已經將郝連玄翼劃到了前男友的行列,自然不能像以前一般隨意。這兩個字不需要思考便已條件反射的出口,她甚至說完後都沒有一點察覺。
跟在她身後的郝連玄翼心裏卻更加的不是滋味兒起來,謝謝兩字雖是禮貌用語,卻不能否認這兩個字中透著的疏離冷淡。
隻有對待外人才會這般時時注意禮貌的問題,人都是這樣,越是親近,相處起來便越是隨意,有誰會在自己的父母、伴侶、孩子麵前動不動便說謝謝呢?甚至是好友死黨之間也絕不會如此生分。
最主要的是,郝連玄翼看得出來,邱素素不是在刻意地疏遠兩人之間的關係,反而表現的十分自然。而這份自然隻能說明,她是發自內心地將他當做了無關緊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