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進去呀!”
莎麗坐在地板上,麵前散亂地堆放著許多玩具。十二歲的女孩兒,不但整天沉迷於沒生命的玩具,還對航模、汽車、輪船之類的模型感興趣。除了一個叫藍咖的布娃娃,她沒有一個比較女性化的玩具。而就是這個藍咖,還是莎麗從江邊撿回來的。藍咖會簡單的問候語,莎麗不但對他傾注了全部的溫柔、耐心、細致,還破天荒的保存了四年之久。象今天這樣粗暴地把藍咖往汽車裏塞,在莎麗還是頭一次。要知道,藍咖幾乎有兩歲小孩兒高,而模型汽車,卻足足比藍咖小了一倍。
一隻小黃貓蹲在窗台邊,眯著眼望著莎麗,似乎對她折騰藍咖非常愜意。
“你算什麼醫師?跟蹤檢查這麼久,居然隻會說一句無能為力?”陽台右邊的臥室裏傳來爸爸惱怒的聲音,莎麗一邊拚命把藍咖往汽車裏塞,一邊掉眼淚。
“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馬鳴醫生既無奈又沮喪,“昏迷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我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醒來?”
“你一向都是這樣診斷嗎?”屋裏傳來互相推搡的聲音,莎麗的眼淚流得更凶了,稀哩嘩啦全掉到藍咖身上。有幾滴流進了藍咖的眼睛,他的眼睛顯得更亮了,好象還輕輕地眨了一下。黃貓站起來,圍著莎麗開始轉悠。“虧我還一直相信,你有辦法……”
“辦法倒是有一個……”馬鳴醫生忽然有些口吃,“你信偏方嗎?哦……不不不……我一定是瘋了,居然跟你提到……”
“什麼偏方?”爸爸的聲音居然有些顫抖,也許是因為太激動了。“快告訴我,隻要能救她,我做什麼都行。”
莎麗停下手裏的動作,凝神望著臥室。黃貓屈起前腿,一副想往前撲的架勢。該死!幹嘛在這時候叫起來?莎麗舉起雞毛禪,黃貓後退幾步,彎曲地脊背像一張蓄勢待發的弓。
“必須說明,這不是治療手段,更不是處方……而是一種嚐試……”
黃貓奮力一躍,幾乎把藍咖咬在嘴裏。莎麗氣急敗壞的扔出雞毛禪,打在貓背上。貓哼了一聲,重新跳到窗台上,眼睛卻盯著藍咖不放。
“就當它是保健品、營養品……”爸爸急不可耐地說,“你就快說吧。”
莎麗重新把藍咖往汽車裏塞,奇怪地是,藍咖不像剛才那麼柔軟而溫順。
“這個故事最先刻在石壁上……”
“你從哪兒搞到這本破書?”爸爸的語氣明顯帶著嘲弄,“你不會特意帶在身上,給我說故事吧?我可不是三歲小孩。”
“即使不全麵,也比絲毫沒有根據強。”馬鳴醫生把書翻得嘩啦響,以至莎麗在客廳也聽得極為清楚。“在文字出現以前,人們用符號來表達或記錄。耐心一點,就要說到正題了——媽媽被雷電擊中後,停止了呼吸。為了不讓人們用火焚燒她的身體,兒子把媽媽放在薔薇叢裏,日夜守護。餓了吃薔薇花,渴了喝薔薇花上的露水。第六天早上,當兒子把露水滴到媽媽唇邊時,媽媽醒了……”
“這跟她的病有什麼關係?”
“除了被雷擊,昏迷的症狀很相似。”馬鳴醫生接著說,“對於這個奇跡,人們歸功於薔薇。認為薔薇有起死複生的功效。假若我們能找到野生紫薔薇,摘下花瓣,用薔薇露水吞服。即使對她的病沒有幫助,也不會有危害……”
公園裏倒是有很多薔薇,以白色或粉紅居多。但是,馬鳴醫生不是說要野生的紫薔薇嗎?黃貓不識時機地叫起來,莎麗抬起頭——啊喲,藍咖什麼時候跑到貓嘴裏去了?
“愣著幹什麼?快拿雞毛禪打它!”
“什麼?”莎麗吃了一驚,藍咖的腔調可不像以往那麼機械,而是充滿恐懼與焦灼。
“動手呀!再晚一會兒,我這隻胳膊就沒了。”莎麗眨了眨眼睛,確信是藍咖在向她求救。“我一看見貓就害怕,尤其是它的牙齒。”
“不要怕!”莎麗立刻拾起雞毛禪,向黃貓追去。“敢從我手裏搶東西,你不想活了。”黃貓哼了幾聲,就往窗台跑。莎麗追不到它,抓起溜溜球就向貓砸去。黃貓“喵嗚”叫了起來,回頭盯著莎麗。莎麗又拿起水晶石,向黃貓瞄準。黃貓躲閃著,隻得扔下藍咖逃走。
“把它趕走!”藍咖揉著胳膊站起來,哆嗦著躲到莎麗背後。“我不要再看見它。”
“它走了。”莎麗把黃貓趕得遠遠的,回過頭才發現,麵前站著一個俊朗飄逸的少年,大概十五歲左右。他的外形與藍咖毫無二致,他那精致的五官也跟藍咖一模一樣,甚至連藍咖的衣服,也異乎尋常地套在他身上。可是他說話的語調,秀美的身材,以及那靈動的眼神卻是藍咖不具備的。“你是誰?為什麼穿著藍咖的衣服?”莎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麵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年,她不敢像撫摸藍咖一樣撫摸他。
“我是藍咖呀!”少年抓住莎麗的手,把它按在自己臉上,“你摸摸,是不是藍咖的眼睛、鼻子、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