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陽光正好,小兒扶著她踉蹌地出門,隻見院子裏繁花似錦,已是盛夏時分。
她認出了此地,正是在長白山頂,木桑道人的住處。
“朔野,你父親呢?”她聽到自己啞著嗓子問道。
朔野指了指旁邊的房間,嘟囔道:“爹爹同娘親一般,日日躺著。”
何綿兒心下一顫,由著小兒扶著自己進了那房間。床上躺著一人,靜悄悄地沒有動靜。
何綿兒認出了那是許雲卿,隻是他臉色蒼白得很,本就是一個清冷白皮,眼下卻是可以算的上慘白。
她心下生出了一股劫後餘生之感,摸了摸他的手,涼的很。他那麼一個熱血的人,身子骨怎麼會涼成這樣。
“雲卿,”她輕聲喚道,便是見那人動了動眼珠,卻沒有睜開眼來。
“爹爹時常這般,睜不開眼。師公說,要再修養修養。”一側的朔野補充道。
何綿兒摸了摸他青茬的胡子,整個人看上去,也是瘦了許多。她細細地撫摸著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想要將這個人刻在自己心頭。
許雲卿躺了許久沒有醒,何綿兒便日日坐在他的床頭,陪他說說話,喂他飯吃。
她知道,他是為了救她,才落得這幅模樣。
偶爾,她回想起自己是索額娜的時候,心下感歎,也許重來一遍,她還是會忍不住喜歡他。
這樣的翩翩少年郎,誰又能不喜歡。
許雲卿卻依舊是沒有醒來,任她同他說了無數遍肉麻的情話,在他的胸口劃了無數個圈圈,他的眼皮微動,手指也會動,但卻是始終不睜開眼來。
“師父,雲卿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何綿兒有些心急地問道。
“大抵是承諾多了,聽得一高興,也許就醒了。”木桑道人樂嗬嗬地道。
何綿兒雖心下詫異,但畢竟此人是許雲卿的授業恩師,當下隻得照辦。
她同他講了無數的承諾,承諾每日都同他守在一起,承諾非他不嫁,承諾隻愛他一人,承諾會同他長相廝守。
承諾此生此世,都會同他一起。
如果他想要承諾,她便講給他聽。
許雲卿卻依舊沒有醒來,木桑道人的臉色卻是越老越差,嚇得何綿兒也不敢多問。
這日,天氣晴朗,何綿兒正在床頭哄著許雲卿,便聽得外頭木桑道人帶著一獵戶進來了。
“綿兒,這小夥子是山下的獵戶,一把的好力氣,是看上你了,也不嫌棄朔野。這不,帶著禮物上門提親,我觀雲卿是醒不來了,你不若是早日改嫁的好。”
隻聽得那木桑道人開口道。
一側的小夥子羞怯地拎著手中的一隻野豬,看向了何綿兒。
何綿兒驚得是瞠目結舌,正不知說什麼之際,便是見床上那人蹭得一下起身了。
這下何綿兒更是目瞪口呆,隔了半秒,才是看清,許雲卿終於是醒了。
“你醒了?”何綿兒有些不敢置信道。
“你說過,要跟我長相廝守的,不能不算話。”許雲卿隻點了點她的鼻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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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你。”許雲卿看著眼前人提議道,說罷,便是背起了何綿兒。山路坎坷,她身子骨弱,要好生休養。
何綿兒羞怯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許雲卿心下悄悄歎了口氣。他記得師父曾氣憤道:“你哄騙她作甚?你這樣的人,怎麼還會使心計了?”
他是從來不會用心計的,也不屑於用。
但遇上她,他不得不使點小計謀,隻為讓她,能多愛自己一分。
若是兩人能長相廝守,用點計謀,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