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前麵是一個小男孩,他的頭發淩亂不堪,上麵還粘著幾片口香糖。他的一邊臉滿是堅硬的傷疤,另一邊臉在冷風中凍得通紅,鼻尖也是紅色的,鼻孔裏汲著一綹鼻涕。他身上穿著一件已經褪白的、破舊到棉芯已經裸露在外的小棉襖,大概是他在哪個垃圾桶裏麵撿的吧。
他赤腳蹲在地上,小腳露出了一大截,腳踝通紅,雙手夾在大腿下,盡量讓自己的身子縮到最小,可能是為了不那麼寒冷吧。
他用滿是無辜與讓人心疼的大眼睛看著路過的一個人,希望他們可以轉身,俯身,為他停留。
他的前麵著一個小瓷碗,裏麵歪歪扭扭地塞著三張麵值為十、兩張麵值為五的紙幣,還有數不多少張一塊的紙幣,還有兩枚一毛錢的硬幣握在了小男孩兩隻灰色的手裏。
蔣潔雅的心突然像刀刺痛一,隱隱作痛,溢上眼球的淚水生生地忍了去。
“來,漾漾,我們過去。”潔雅帶著漾漾走向那個小男孩,然後蹲下來,小男孩望著走過來的他們,眼裏突然,他的視線停留在蔣潔雅的身上,然後慢慢地移動到漾漾的身上,他和漾漾呆呆地看著彼此,如果小男孩站起來,應該和漾漾是一高。
命運就是一個愛開玩笑的家夥,有時候它某個不經意的舉動就能給別人帶來殘酷的人生。有的人一出生衣食無憂,有的人一出生就得飽嚐人間冷暖。
小男孩和漾漾對視了幾秒之後,他澈如一汪不見底的泉,散發著無限芒的大眼睛移開了,停在了漾漾牽著蔣潔雅的一大一小的手上,隻一秒,他的視線一次移開了,接著他把頭了下來。
蔣潔雅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然後忙不迭地用手趕緊擦掉。
“漾漾,你口袋裏不是有東嗎?你可以把那個給弟弟。”蔣潔雅一次擦掉了順著臉頰一次流下來的兩滴淚,轉頭笑著對漾漾說。
漾漾從口袋裏掏出了他所有的壓歲錢,沒有猶豫地把它遞到了小男孩的麵前,小男孩抬起頭,一臉怯懦的表情,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直到漾漾次把手裏的東遞得了,在漾漾的手碰到小男孩的手後,一冷與一熱的碰撞,小男孩伸出了冰涼的小手接住了,漾漾笑了,小男孩看著漾漾笑了。
蔣潔雅禁不住伸出手把小男孩頭上的垃圾片拿掉,然後摸摸他的頭,帶著憐惜難過的神情望著他笑了。“漾漾,我們走吧。”蔣潔雅把手從小男孩的頭上移開,站起來對漾漾說。。
這時漾漾伸出手,小男孩把手裏的一枚硬幣在了漾漾的手上,漾漾笑著緊緊地握住了硬幣,然後轉身牽上媽媽的手走了,看著他們離去後漸行漸遠的背,小男孩下頭看著手裏的另一枚硬幣,然後把他握得緊了。
街的對麵,是一個隱秘的角落,有一張臉龐在黑暗中看到了太陽下發生的一切,嘴裏叼著一煙,似笑非笑的,然後意味長地吐出了濃濃的一縷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