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兮安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了時候,夢見了與慕容懷琬如膠似漆的日子。
夢見了他們在陽春三月,草長鶯飛的日子,她竹林裏舞劍,他在一邊伴樂。
夢境一轉,她忽然感覺飄飄然羽化升仙了,隱隱約約聽見慕容懷琬的呼喊聲,她追尋聲音而去,那人向她招手,她伸出手欲拉著他,可是那人離他越來越遠,而後消失不見了。
她不斷的呼喚著他的名字,那人依舊不聲不響的,驚得猛地睜開了眼睛。
朝雲見睜開了眼,喜極而泣,用嘶啞的聲音,道“姐,你終於醒了。”
奶娘剛抱著奶包喂奶回來,見她醒了,亦是喜不自勝,淚眼模糊,將娃放在了她的身側,道“姐,你看公子跟你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個兒子是她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她不由得感慨萬千。見他鄒巴巴的,心想怎麼怎麼醜,奶娘什麼眼神呀!怎麼他像她呀!
忽聽得福伯急衝衝的跑了進來,道“姐!姐!大事不好了!屋外來了一百多號人,看著來者不善呀!”
普之下,要殺她的人,隻怕隻有皇家人了吧?
她逗著他的手頓住了,抬眼看了看滿頭大汗的福伯一眼,道“叫他們頭頭進來吧!”
福伯擦了擦汗道“他們是與燕王府的管家一道過來的。”福伯欲言又止。
果然,皇家饒手段她應該想得到的不是嗎?那時懷有孩子,他們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會將她怎樣,如今卻不同了。
朝雲一跺腳道“我去通風報信去。將少爺安置在附近的暗樁叫出來。”而後匆忙轉身離去。
此時她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她不能怪他的,可是自己心裏還是忍不住怪他了。
在她瀕臨死亡的時候,她多希望他在身邊,可是卻是奢想。如今她又一次遭逢劫難,可是他依舊不在身邊,她為此是失落的。
她曾經全身心的依賴他,為了他想拋棄了家族,可是帶頭了給她帶來災難的是他,而為她遮風擋雨的依舊是娘家人,若無她哥哥,隻怕她隻有死無葬身之地吧?
此時她動搖了,她不知道一味的選擇他是對?還是錯?
曾經她靠著自己打下,她感覺自己無堅不摧。
遇見了他,她丟棄了鎧甲,她覺得能被一個人嗬護,原來是如此美好的。可是如今她幡然醒悟,男人還是靠不住的,靠得了一時,靠不了一世,最終靠的唯有自己。
不一會管家走了進來,他是來殺她的,心中有愧,跪在她身前,道“夫人,老奴也是情非得已,您莫怪我太狠了。”
她相信他是絕不會殺她的,那他便是聽從皇帝的命令了,想想也是能調動如此多人,唯有皇帝了。
她指了指旁邊的孩子,道“我是不希望,他長於勾心鬥角的皇家的,可是如今看來是無從選擇了。”
可憐下父母心,這人臨死考慮的竟然不是她自己而是孩子,終使見慣後宮冷暖的他也為之動容,恭恭敬敬道“夫人放心吧!老奴一定會盡心盡力,侍候好主子的。況且他出生皇家必是衣食無憂,榮華富貴享受不盡的。定不會委屈了他。”
她撫摸著他的臉,心中疼痛不已,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沒想到卻是死別,她多不舍,可是卻無能無力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都‘寧要乞討娘,莫要當官的爹。’娘親終究是無可替代的。他這一生注定會有這個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