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陽關距燕支山下的臨鬆約兩百六十裏,比到麻石鎮稍遠,因不用趕時間,隻須一路稍稍掩藏馬蹄印,在入夜前達到即可。
如果是普通行軍,時間未必趕得及,但豹騎所配馬匹是整個雍涼邊軍中最優良的甲等馬。涼州大馬甲下,豹騎大馬甲涼州,就腳力而言,涼州馬確是一等一的,就是關外胡馬也有所不及。胡馬勝在耐力,尤其北胡大馬耐極寒,負重也堪稱馬中之冠。
酉時,豹騎到達距離臨鬆城四十裏外的春風口,春風口一岔為二,一條直通臨鬆,一條繞向燕支山,沿燕支山古道可通往武安,到了武安離麻石鎮就不遠了。
獨孤相在春風口留下遊騎,率隊徑往燕支山而去。
正是春夏之交,進入燕支山古道滿眼林木蔥鬱綠草茵茵,一派生機。
楊朝宗對燕支山具體地形並不了解,心中納悶:這裏一馬平川,無險無憑,怎麼設伏?燕支山雖然可以藏身,用腳指頭也想得到烏丹庵羅辰是絕不會走山路的。一來山路崎嶇,繞道甚遠;二來平白送給人伏擊的機會。
色暗沉,豹騎抹黑前行,老刀把子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燕支山南北都是極佳的然牧場,山北有臨鬆、武興兩城,緊接著居延澤,然後才是大漠黃沙。山南是廣褒的大草原,以前匈奴、鮮卑世代遊牧於此,如果不是有燕支山橫阻,那些草原民族更是來去自如,中原為此吃足了苦頭。射日朝自高皇帝至武帝,奮六世餘烈,終將匈奴人趕至大漠之外。後來中原亂成一團,鮮卑趁勢而起,為禍中土,才導致了今日的局麵。寧晷立國到大將軍戍邊以來,兩邊摩擦不斷,但終究沒有爆發大規模國戰,兩邊局勢都不太穩。中土亂,草原也好不到哪兒去,各部族間也是打個不停。”
楊朝宗虛心受教,點頭道:“我明白,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草原一統曙光再現,隻要完成了統一,就是他們鐵蹄南下的時候。”
老刀把子“嗯”一聲道:“蕭家在此時還想著和太陰開戰,蕭王孫有一個心結。”
在雍涼,尤其是深得楊霸淵信任的蘭十一郎、獨孤相等人,到老刀把子開口閉口都大逆不道的直呼當今皇帝名諱,來奇怪,沒人覺得有何不妥,包括他這個從昊陽新來之人。
在昊陽城,絕不會有人公然這樣叫,除非活夠了,至於私底下是否有人僭越,鬼才知道。
楊朝宗還沒開口,曹破敗就問道:“啥結?”
老刀把子不屑道:“他得位不正,總想證明給世人看,他才是真命子,比他爹比其它所有人都要強。他爹做不到的,他能做到。”
昊陽時楊朝宗在坊間就聽過,寧晷先帝征討太陰江淮二州失利後一病不起,沒過多久就駕崩,接著當今陛下即位。
他不知道寧晷為什麼一定要奪取太陰的江淮二州?有什麼樣的戰略意義?但他知道寧晷朝堂之上肯定不乏聰明人,包括當今皇帝,他們不會看不到鮮卑饒野心,也不會不知道冀州還有近十萬大軍時刻防備著北胡犯境。可蕭王孫仍是一意征伐太陰,自然有他充足的理由。
曹破敗沒想那麼多,“正不正他都已經是皇帝了,想要征服下不是很合情合理嗎?我以前逛窯子的時候也是這種想法,恨不能讓所有娘子都跪地喊我相公。”
老刀把子譏諷道:“所以你這輩子隻能做窯姐的相公。”
曹破敗不以為意,“我可沒想做什麼皇帝,除了女人多有啥好玩的?隻要上陣殺敵有馬騎,下馬有女人騎就知足了。”
入夜後,騎隊到達一處四麵平闊視野極佳的空地,旁邊不遠還有兩處清澈的潭水,正是安營紮寨的絕佳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