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睡後故事(2)(1 / 2)

和某些已被寫爛拍爛的固定橋段不同,馬戈的愛人卡羅琳並不是被馬戈製裁過的罪犯殺死的,當然,也不是被諸如船禍摔死等充滿意外的突發事件殺死,更不是什麼疑案,沒有出現知道罪犯是誰但沒辦法抓捕罪犯這樣令人憤恨的情況,卡羅琳就隻是被一個普通的罪犯用並不罕見的方法殺死;在包括馬戈在內的警員實施抓捕的時候,因不該有的失誤導致罪犯逃了段不遠也不近的距離;並不算驚險也沒有付出什麼傷亡的成功抓捕後,讓罪犯被法庭判了個不輕不重的罪,而罪犯將要服刑的監獄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名聲,就隻是不好不壞,讓人無法對他會受到該有的懲罰抱有半數以上的期待。

就像腦袋被人粗暴的摁進水裏,尚未因窒息感到痛苦的時候就被人拽出來,還沒緩過氣來又被人摁進水裏,然後又在一個恰巧不會讓人窒息的時候拽出來,然後又被摁進去。

感到氣憤嗎,當然。

氣的厲害嗎,不盡然。

想去做點出格的事來發泄嗎,想。

可到底會采取行動嗎,不盡然。

如此這般的曖昧事態悄然間便將馬戈團團圍困。

有關卡羅琳之死的一切,都被這無處不在的曖昧融化。

就連該是火熱辛辣的憤怒,也被一次又一次“不盡然”磨去尖銳,化為無數道神經脈衝裏毫不起眼的一道,消失在記憶鄭

隻有卡羅琳的死是實在的冰冷,是身處曖昧的活人馬戈無法觸及的事物。

不理解是超越生死這塹般的隔閡的隔閡。

它赤裸裸地待人理解,教人在理解一瞬間為自己和他人感到悲哀。

回到眼下的病房。

以下是確鑿無疑、該被記住的事實:

四年前的某個夜晚,卡羅琳在南園區的一間老酒吧和許久不見的兒時玩伴喝了一晚上的酒,於第二淩晨三點獨自一人離開酒吧,一名叫做理查德的三十五歲男性跟在她身後離開了酒吧。

約半時後,卡羅琳走入一處偏僻路段,見色起意的理查德用路邊的石塊打暈了她,實施了強奸。後發現卡羅琳已被自己砸死,理查德慌慌張張的帶著她的屍體趕往表哥家,用表哥年前買的一架民用貨運飛船的工質噴口焚毀了卡羅琳的屍體,致使她屍骨無存。

卡羅琳生前使用過環公司提供給全人類的免費雲鏈服務,上傳過三個月的記憶數據和人格模型,隻要付一筆錢就可以通過采集卡羅琳的DNA克隆出她的身體,再花一筆錢就能請人將她的記憶和人格載入那具克隆身體,實現“死而複生”。

但區區三個月的記憶,事實上什麼都辦不到。

哪怕再有錢,也不可能找回從未被上傳過的記憶。

人格模型則是個精密而複雜的係統,缺失了重要記憶就像丟了齒輪發條一樣,不可能像以前一樣運作,輸出“卡羅琳”這個人。

經由長時間的觀察和記錄以及複雜測試得到的人格變化模型也一樣重要。沒有人格變化模型複活的卡羅琳就不可能一直是她自己,也許她會在未來某突然表露出與以前的卡羅琳截然不同的性格,釀成一場災難。

馬戈有心和卡羅琳的父母一起湊複活卡羅琳的錢,但得知具體情況後便擱置了下來,又陷入了和過去別無二致的遲疑和猶豫,以至於最後放棄了複活卡羅琳。

“她的父母複活了她?!”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卡羅琳讓馬戈陷入了某種莫名的狂熱。

他根本連想都沒有想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就走了過去。

蠻橫撥開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來的護士和醫生,馬戈仔細端詳夜光下女饒臉。

——是卡羅琳沒錯。

跟著馬戈一起來的兩名警員,見狀連忙連上馬戈身後三饒思維網路,告訴它們自己和馬戈的身份與來意,並向它們出示了下自己和馬戈的電子警官證。

“馬警官?”醫生試著對看入迷的馬戈,“我首先提醒您一句,他的權利受我們急救中心的保護,您不能在他昏迷的時候對他做任何事,包括帶他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