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沒關係。”長穀春語氣稍微放緩。
她倒是想對和清野凜關係不錯的渡邊徹生氣,但出於女性——或者說人類——的本能,看到外貌出眾的人,還是下意識保持了基本的矜持。
“學姐別這樣說,我也是吹奏部的一員嘛。”渡邊徹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長穀春氣一下子消了大半。
他繼續說:“早知道A組這種水平就可以不用參加大掃除的話,我就不用這麼累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支配了整個空間。
包括長穀春在內的大部分人,都驚愕地看著渡邊徹。
渡邊徹表情依舊沒有一絲變化,帶著充滿神奇色彩的笑容。
他揉了揉肩,從腋下取出雙簧管,對講台上的清野凜說:“清野顧問,我要進行第二次麵試,A組這種程度的水平,我也有。”
清野凜清麗地小臉望著渡邊徹,還沒來得及開口,長穀春尖銳的聲音傳過來。
“這種程度?你一個小白臉......”
“小白臉?”
“你的樂器是九條給你買的吧?一個鄉下......”
“嗯,我承認我是長得非常好看。”
“你......”
“怎麼?”渡邊徹再次打斷她,笑著攤開雙手,“長穀學姐要和我打架?可以哦,看在你是學姐,比我早出生兩年的份上,作為後輩的我,讓你雙手。”
他語氣溫和,笑容迷人,簡單的攤手動作隱約流露出美少年的風采,但現場的氣氛,卻一下子膽戰心驚起來。
“我今天就要教訓你!”在這麼多人麵前,渡邊徹囂張輕蔑的態度,讓長穀春失去理智。
雙眼燃燒著羞怒的她直匆匆走過來,揮手朝渡邊徹臉上打去。
“長穀學姐!”
“渡邊!”
“等等!”
“唔——”
伴隨著長穀春一聲痛苦的呻吟,桌椅被撞到的聲音,一陣騷亂後,場麵徹底死過去。
“浪費了一點時間。”渡邊徹收回輕鬆絆倒對方的腳,對驚愕的清野凜說:“顧問,開始麵試吧,請聽聽我的演奏。”
不等清野凜同意,在這接下來不知該如何收場的情況,渡邊徹不管不顧地吹起雙簧管。
明明是早就練習過無數遍、聽過無數遍的熟悉旋律,但由於音色實在太美,剛才還在吵鬧的聽眾,也不得不為之屏息。
旋律宛如福音歌手的歌聲,既溫柔又細致的雙簧管音色,所有人心裏一緊。
餘音繞梁的音色無限延伸,十分清澈透明,宛如上帝的歎息。
躺在地上的長穀春不由自由地咽了一口口水,心髒顫抖,雞皮疙瘩豎起。
刹那間,教室內夏日的空氣,充滿了悠揚而甜美的音韻。
當音樂廳裏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的聲響也聽得見時,眾人才反應過來,演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了。
沒有人動彈,沒有人說話。
“合格?”渡邊徹問。
“......合格。”清野凜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演奏中回過神一樣低聲應道。
渡邊徹把目光轉向長穀春,又看向所有人。
“吹得這麼爛,演奏本身也破綻百出,這種程度,就開始刁難顧問啦?”
渡邊徹手伸進劉海中,拍在額頭上,誇張地歎了口氣。
“算了,反正你們這些人,怎麼努力也沒用。早點認清人與人之間差距也是好事。”
“渡邊同學?!”早見熏站了起來。
“不是嗎?”渡邊徹展開雙臂,“我隻練習半個月呀,各位。”
他的語言輕挑自傲。
“就能達到全國大賽的水平,你們呢?再怎麼練習,也最多隻能在東京都大賽拿個銅賞,啊,對不起,也有可能評委看神川高中本身比較出名,給個不太丟臉的銀賞。”
“實話是不是傷到你們了?不過你們自己最清楚,我說的到底是不是實......”
“渡邊,閉嘴。”打斷渡邊徹的,是清野凜。
所有人驚訝的看著她,渡邊徹也是。
難道清野凜已經看穿他的想法,所有打算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這樣可不行啊。
清野凜冷著臉:“我才是她們的顧問,我可以隨便說她們,但絕不允許其他人來說教。”
“清野同學......”她們的聲音滿是歉意和感動。
“還有,”清野凜一直給人清冷感的雙眸,此時竟然燃燒著火焰,“我認為在座的成員,隻要努力,是可以打進全國大賽,甚至拿下金賞。”
音樂教室裏傳來吸氣聲。
這是,清野凜第一次誇獎她們。
明明渡邊徹在幫她說話......
所有人內心深處,竟莫名的湧出一股溫熱。
花田朝子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害羞,但喉嚨癢癢的,一定要說些什麼。
“清野同學,比賽,”她小小的雙手捏拳,深吸一口氣,“我會加油的!”
“我也是......”
“我也!”
渡邊徹用‘各位,擺脫有點自知之明’的眼神看了眼眾人,對清野凜敷衍道:“你是清野家的大小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這家夥!”
“性格太惡劣了!”
熟悉的切切私語傳來,不過目標換成了渡邊徹。
“渡邊同學,麵試結束了,請坐到木管的位置。還有,我不希望再看到部員與部員之間的任何矛盾。”清野凜警告道。
“是是是。”
“好了,矛盾也好,討厭誰也好,這些都無關緊要。不要浪費時間,繼續合奏。”
清野凜看了眼被眾人扶起的長穀春。
“一,二,一二三四”
“......停。”
“喂。”在清野凜開口之前,渡邊徹手撐在鋼管椅靠背上,轉過身,“那個,薩克斯,中間那個,對,就是腿很粗的那個,就你,剛才走調了吧?”
“你!”
“渡邊徹!”清野凜無奈喊道。
“怎麼?”渡邊徹轉過身,“不是吧,大小姐,相互指出錯誤也算部員之間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