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逐著星光，他們踏月而行，那白衣早已布滿灰塵，他的身體也已染了塵世汙濁之氣。
馬仰天一聲“嘶鳴”，然後倆個身子滾落下來，沒感到任何疼痛，因為他將她護得很好。
“師傅，師傅，你不要嚇我。”
身下之人的雙眸緊閉，微弱得呼吸斷斷續續，胸口早已沒了心跳，她扒在他身上，拚命搖晃著他。
“老天爺，求你…求你救救師傅。”
拂曉前的黑暗最是陰深可怖，若離緊緊靠著那冰冷的身子，她的手已凍僵失去了知覺，試圖用僅有的一絲暖，溫著他的身體，她不停的給他四肢哈熱氣，可他身上居然往外冒寒氣。
“師傅，不去了，我們回去，我們哪也不去了，你醒過來好不好…”若離哭到悲痛氣噎，然後跪在天地間不停的磕頭，“老天…天上的神仙們…求你們發發慈悲，救救師傅…”
寒風凜冽，霧氣茫茫的空中竟在日出之時飄起了雪花，揚揚灑灑的落在泥土化作汙水。
“若離…”
她呆呆的仰頭望天，雪融盡她的眼，臉頰涼涼的，竟不知是淚還是消融了的雪水，直到微弱的聲音出現才換回她的轉身。
“師傅，你醒了，你沒事吧？”
“不要…求他們，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
若離支撐起他的上半身，讓他整個人靠在她懷裏，“師傅，我們回去吧，哪也不去了，好不好。”
為了她入世，為了她染了滿身濁氣，明明知道濁氣已開始入了五髒六腑，他還是應了她的所求，陪她遠離傷心之地，去到她想去的地方，因為他是莫一，她的莫一。
漸漸的那身體又開始熱了起來，莫一強忍著，胸腔裏的火好似要把自己燃了。
“師傅？你怎麼…好燙…”
若離再一次緊張起來，她從未看到過這樣的莫一，不論在她還是在眾人麵前，他總是那麼不染一絲塵埃，淡然處世到不可方物，而此刻，他的白袍滿是泥土汙水，倆鬢的頭發淩亂不堪，臉色蒼白虛弱。
“我沒事…讓我…躺一會就好。”
若離將他放平，漫天的雪花落滿他身，浸濕了衣服，仿佛一具屍體在承受著雪水的衝洗。
......
還沒入冬就下雪了，深秋之時，入冬之前，一夜的寒冷侵蝕了他的身子，頭上掛滿霜雪，濕了烏發，水滴如銀線一般順著臉頰流到下巴直直垂落下來，沒有一絲溫度的房間仿佛還留有她身上的味道，地上倒著的是熾烈剛剛遞給他的湯婆子，淌出的水還冒著熱氣，而他卻無情的舍了最後的暖，願與這寒冷做伴，與痛苦為伍。
“再去…派人出城去找，找不回來…他們…都得死。”
星眸透著光，透著刺骨的寒冷，好似有人一旦靠近他就會凝結成冰。
“屬下這就去。”
熾烈急匆匆離去，未把房門關緊，掩著的房門被猖狂的冷風吹開，不停的晃動著發出動靜，“吱呀”…“哐當”…
......
不知久到什麼時候，雪已停了，留有的殘雪也在逐漸消融，陽光也從雲層露出了頭，溫暖再次降臨人間。
莫一再次醒來，恢複了往常，白袍依然是曾經的白袍，淡淡的笑容依然印在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