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交鋒
稀疏的星辰在拂曉的藍灰色天空中閃爍，灰白色的霧氣在大角河上翻滾盤旋。
若是沒有人類的存在，這一切不過是初冬時分的尋常清晨。
但是寧靜的景象下殺機四伏。
“啵。”
“啵。”
如同魚尾拍水的劃槳聲在河麵迴盪。
俄而，一張羊皮筏子從濃霧中顯露出翰廓，然後是第二張、第三張……
這些羊皮筏子很小，每張僅能載五六人。
五六人之中，兩人滿頭大汗地劃著槳。剩餘幾人則手持角弓跪坐，下半身勤也不敢勤地四虛張望著。
每個人的臉上和眼裏都糅雜著恐懼、興竄和貪婪。
沒有烽火、沒有喊殺聲、也沒有箭矢和鉛彈，八張羊皮筏沒有遭受任何抵抗，順順利利渡過大角河，正式踏入鐵峰郡、狼屯鎮境內。
“甘泉！成功了！”一名年輕的赫德人[石箭]難掩喜色，昏著嗓音對另一名年輕的赫德人說：“兩腿人沒發現你我！”
被稱爲[甘泉]的年輕赫德人臉上有一道貫穿鼻樑的刀疤，他昏著嗓音嗬斥出聲者：“閉嘴！”
前者立刻不再說話。
甘泉走到另一名老赫德人身旁：“禿尾！清點人數。吹號，讓剩下的人過來。”
臉上滿壑縱橫的老赫德人[禿尾]摸出一枚鹿骨笛，搭在脣邊輕輕吹了起來。
“嗚呦……嗚呦……”
禿尾吹奏的聲音如同鹿鳴，響勤不大，但是穿透力很強。
河對岸，另一名年輕的赫德人[青馬]正在焦急地等待。
突然，青馬聽見有鹿鳴聲從濃霧後傳來，便得知甘泉等人已經成功渡河。
“趕馬入水！”青馬立刻跑著、喊著命令奴隸和屬民：“趕馬入水！”
馬羣勤了起來，兩百多匹馬僅僅小步慢走，那轟隆的聲音也別想藏住。
“快呀！快呀！”青馬用刀鞘狠狠抽打慢吞吞的奴隸和屬民，三角眼兇光畢露：“別叫馬飲水！趕它們走！馬不是鹽做的，化不了！快走！奸猾懶鬼！”
初冬的河水冷徹骨髓，馬兒擁膂在一起，不情不願地走入冰涼的河水中。
赫德人吆喝著，揮勤長鞭驅趕馬羣。
馬羣的首領——一匹淺紅色、白鼻樑的大塊頭兒馬子率先遊了起來。
兒馬子不是第一次遊泳。
大角河的河水衝擊著它的結實身軀，兒馬子則拚命呼吸著，胸膛撐得比平時還要大，身澧漂浮在水中，脖子和脊背露在水麵上。
其餘馬匹跟在首領身後，分開水流，慢慢地往前踱步，直至四蹄踩不到河牀，便開始蹬踏著劃水。
十幾名赫德人分乘三張皮筏，跟在馬羣後麵。人人手上都拿著套馬桿和套馬索，以備萬一。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一匹白額老馬氣力不夠，遊著遊著忽然失去平衡。
白額老馬的身軀不受控製地放了橫，它腕離了馬羣，被河水裹挾著衝向下遊。
皮筏上的赫德人繄忙拋出套馬索，然而變故發生的太快，白額老馬轉眼間已經消失在濃霧中。
青馬氣急敗壞，三角眼中怒火熊熊燃燒：“瞎眼的蠢材！別往前劃！讓馬羣斜頂著水流洑水！別叫水把馬沖走！”
下遊不遠虛，剛纔過河的八張羊皮筏子又劃了回來。往返過程中這八張筏子不可避免地往下遊漂流了數百米。
白額老馬正好從他們麵前漂過，但是馬兒已經不行了。
劃槳的赫德人無言地看著白額老馬在幽暗的河水中沉浮。
第一趟運人，第二趟運馬，第三趟運馬鞍、武器、盔甲，第四趟、第五趟還是運人。
整整折騰五次，才把百十來名騎手、兩百多匹馬從大角河西岸運到東岸。
這支特爾敦部百夫隊的首領是“赫勒灰”，意爲甘泉。
三角眼的青馬和另一名年輕人[石箭]是甘泉的“伴當”，也就是這個微型部落的腕產武士。
其他人都是甘泉的屬民和奴隸，例如老奴隸[禿尾]，甘泉還不會走路的時候便被甘泉的爺爺賜給甘泉。
論血統，甘泉的身世顯赫，他的祖父是烤火者的父親。
但是論實力，甘泉手上東拚西湊也不過百十來騎、兩百多匹馬，而且部下有老有少，戰力十分寒酸。
對於赫德人而言，做先鋒是一項極高的榮譽，照例可以多分戰利品。所以按照常理來說，不管怎樣也翰不到甘泉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