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路(1 / 2)

由於姬無涯的傷勢,二人不得不在山洞中休養,謝景遲在找到姬無涯的第二天,跑出山洞四處找了好久,找到了一條小溪,原先那件被她撕扯來給姬無涯包紮的衣服算是徹底的報廢了,於是所幸將可用的料子全都撕成長條,用作換洗的繃帶。

謝景遲帶著剛剛換下來的繃帶走到河邊,用清水將上麵的血汙清洗掉。

溪水很清,帶著透骨的寒涼,想來是山上湧泉的分流,謝景遲帶著洗幹淨的繃帶回了山洞,用木棍挑著在火堆旁烘烤。

“我真感覺自己像個丫鬟一樣。”謝景遲歎了口氣,“給你換藥換繃帶,還要洗衣服、采果子、打水……”

姬無涯挑了挑眉毛道:“你一開始不是說,給我洗衣做飯,讓我帶著你的麼?現在怎麼不願意了?”

謝景遲的腦袋瞬間像撥浪鼓似的搖了起來:“不不不,沒有不願意,我很樂意!大俠你想吃什麼呀,我立馬給你做!”

“得了吧。”姬無涯扯起嘴角,臉色較之前兩天好了許多,“你想想這兩天你吃的東西都是誰弄的?”

說來,謝景遲倒是有些疑惑,每每自己醒來的時候,就會有準備好的吃食,烤兔子烤雞腿烤魚,然後就看見一個跟癱瘓似的姬無涯半躺在一邊,邀功般同她說可以吃了。剛睡醒就吃肉,謝景遲覺得這幾日自己該是胖了幾斤。

畢竟吃人嘴短,況且還是一個有傷在身的人,不辭辛勞的給自己打兔子捕魚。謝景遲咧嘴笑著說:“大俠你做的啊!大俠好手藝,肉烤的很好吃,我是比不上——不如這樣吧,你在這山洞裏呆了好幾天了,也沒有洗澡的地兒,我去弄點兒水你擦擦身子洗洗頭發?”

姬無涯剛喝進口的水差點兒噴了出來,咳了幾聲,平息了一下情緒道:“不勞煩你了,再過兩天我們應該就能上路了。”

“還要兩天啊……”謝景遲有些失落。

這都三天了,頭發油油的,身上髒髒的,感覺很不好,看著快要烘幹的布條,謝景遲突然想起來那條清水小溪,於是開心地把東西塞給了姬無涯,然後高高興興地跑出了山洞,留下一個一臉茫然的姬無涯。

溪水澄清,攜落葉,挾飛花。謝景遲伸了個懶腰,四下看了看,想著深林遠山,應該不會有人在,就放心地解開了腰帶,將衣裳一件一件褪了去,隻餘下中褲和月白肚兜。又將挽起的頭發散了開,一步一步走到了小溪中央,尋了塊較為平滑的石頭坐了上去,撩起水花打濕手臂,一點一點地擦拭清洗著身子。

···

姬無涯在山洞裏躺得無聊,伸手把包袱勾到了身邊,包袱中除了衣裳和藥瓶,還帶著離京前從刑部謄抄的卷宗,那幾頁紙剛剛入手,便見重章閃進了山洞中,跪在一旁,姬無涯心中閃過一絲驚慌,問:“怎麼了?謝景遲出事了?”

卻見重章吞吞吐吐,有些不太自然,猶豫了許多時候才說:“裕王妃她……在沐浴……屬下不便再在附近呆著。”

姬無涯拿著紙頁的手略微抖了一下,故作平靜道:“也是,隻是你也不便呆在這裏,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回來了,撞見你就不好了,出去在洞口尋棵枝兒高的樹呆著吧,等她回來了再下來。”

“是。”

瞧著重章的身影消失,姬無涯方才笑了出來,笑了好一會兒,才又拿起卷宗細細看過。那安州知府沈秀,當了十年的官,貪了九年,侵占良田數百頃。

沈秀原是科舉進士,殿試被皇帝欽點為探花,文才卓然,是外臣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步步走到知府一職,也是政績昭著,一直以來就是貪了些,倒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隻是近些年不知為何,愈發猖狂,明目張膽占了數百頃良田,受害百姓也是骨氣硬的,直接一卷訴文送到了京城。

旁人不曉得這沈秀近年為何胃口大了起來,姬無涯卻是清楚。

皇帝的身體愈發差了,每隔三五日都會因病無法早朝,朱批也大多交予太子代勞,那些個親王們自然是眼熱了起來,同朝臣間的走動自然是多了,走動就需要銀兩,沈秀貪得那些銀兩,自己並沒有留下多少,大多都是送到了京城王府。

當年沈秀進京趕考,虧了裕王在外遊玩,一架馬車送他在考場關門之前堪堪趕至,而後殿試,諸位皇子親王皆是在旁聆聽,皇帝朱筆畫名的時候,當時尚未封王立府的姬無淵讚了沈秀一句,這才有了沈秀殿試探花之名。

都是些陳年舊事,如今被有心人翻了出來,私下裏談起來,也就入了姬無涯的耳中。外臣貪汙,提審上是有些麻煩,加之河池郡距京路途遙遠,所以這案子送到京城後,就被擱置一旁,卻被好事者當朝奏給了皇帝,皇帝一時大怒,擇人前往安州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