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裕王妃那邊……”重章和疊彩二人跪在姬無涯身前,宋千派來的那些小廝丫鬟皆是被屏退了去,重章想著將剛剛聽到的交談稟告給姬無涯,卻是被疊彩扯了扯袖子,隱約有“遲姑娘”三個字傳入耳中,頓時恍然大悟,重新說道:“王爺,遲姑娘似乎是遇到了些麻煩。”
兩人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姬無涯的眼,姬無涯懶得計較,隻挑了挑眉毛問道:“什麼麻煩?是不是有什麼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多說了些什麼話。”
重章點頭道:“王爺英明,宋知府指派去伺候遲姑娘的那個丫鬟,原是沈秀府上的家奴,方才伺候遲姑娘沐浴完,突然就對著遲姑娘叫冤……”
姬無涯輕笑一聲道:“倒是個聰明的丫鬟,你接著說。”
重章頓了下,接著說:“那個丫鬟哭著說完,又磕了幾個響頭,遲姑娘於心不忍,就應了下來,現下正在房中發愁,屬下瞧著,那鞋底兒都要被遲姑娘磨掉一層了……”
姬無涯想著謝景遲在房中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也不知她在愁些什麼。看著頂聰明的模樣,怎麼做事就不多加考慮,她將那小丫鬟哄回去了,自己準備怎著來同本王說說?”
重章和疊彩目光交流了一番,原以為這事報上來,王爺少不得要動怒,那小丫鬟也著實大膽,將主意打到了謝景遲的頭上,而謝景遲也著實欠缺些考慮,且不說她如今隻是個王爺半路上撿來的姑娘,就算是正正經經的裕王妃,也斷不能在此事上插什麼話,可姬無涯笑得開心,顯然是沒什麼怒氣。
深思過後,重章心裏歎了口氣,亦是對疊彩多了分感謝。自家王爺怕是對那謝景遲生了些什麼想法,“裕王妃”這三個字,今後還是少提為好。
姬無涯伸手抓了本書冊,隨意翻了翻,吩咐道:“疊彩,你去她門前候著,若是要尋本王,就領著她來。”
疊彩領命退了去,重章一臉苦楚地跪著,想到了些許不太好的事——那謝景遲沐浴時,自己是在她住的屋子的屋頂呆著的。
“重章。”聽了許久書頁翻動的聲音,重章才聽到姬無涯喚自己的名字,原本提著的一顆心又提高了一些。
重章的頭再低了低:“屬下在。”
姬無涯目光從書冊上移開,左手搭在小方桌上,手指扣著桌子,幾聲悶響後,方才溫聲說道:“你們兄弟二人,屬你心思實在些,疊彩較你更為活泛些。實在有實在的好,活泛有活泛的好,本王希望,你二人能始終如一,不移秉性。”
重章頭略略抬起來了些,肅聲答道:“屬下明白了。”
得了答案,姬無涯笑了笑,目光再度落在書頁上,道:“你也下去吧。”
···
好容易將碧回安慰著送出了屋,謝景遲又開始發愁了,在屋子裏踱來踱去,拿不定個主意,這一路上的事兒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那兩次遇刺,劍光血色仿佛又生在眼前。
謝景遲看了看掛在一旁的衣裳,一咬牙,跺了跺腳便是取下來穿好。
王爺遇刺定然不會是小事,用腳指頭想就知道肯定是朝中有人想要姬無涯的命,再用頭發梢想想也能知道肯定是他的一幹兄弟們。奪嫡爭儲的戲碼,謝景遲在電視劇小說裏看的多了,不消多想就知道,姬無涯現在很危險。
先前兩人繞道,從山野小路走,故而之後一路平安無事,可現在到了安州,姬無涯簡直就是個活靶子。
想到來時的繞行,謝景遲心又涼了幾分,取道山林,隻有他們二人同行,隻有到達宣城時停留了兩日,多了個疊彩駕車,而一行三人剛到安州城樓前,就見到那些官員在外等著迎接。
越想越多,越思越怕,謝景遲揮開腦中的想法,抬腳便是向門口走去,深呼吸一番後,拉開了房門。門外候著的疊彩見房門打開,不由感歎王爺料事如神,然後便是上前行禮問道:“遲姑娘有什麼吩咐?”
謝景遲拉開門,還沒邁出腳,就見一道黑影跪在身前,待人開了口,才聽出是疊彩的聲音,頓時喜道:“疊彩呀,你肯定知道你家王爺在哪兒住是不是?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你家王爺?我有事想和他說”
疊彩佯作猶豫,而後才遲疑地回答說:“王爺許是已經……罷了,遲姑娘這邊請,屬下帶您去。”
謝景遲聽得懂疊彩話中的難處,於是出聲安慰道:“你別擔心,出了事我扛著,肯定不會讓他怪罪到你身上的。”謝景遲心道,睡覺和小命比,顯然命更重要一些,我這是為了救你家王爺的命!
兩人彎彎繞繞走過些長廊,這才到了主臥房,疊彩見房內燈火通明,舒了口氣,對著謝景遲道:“想來王爺還未就寢,遲姑娘稍等,屬下前去通傳。”
謝景遲點了點頭,站在台階上,左手捏著右手,捏了會兒,又換右手捏著左手。疊彩上前跪在房門前道:“稟王爺,遲姑娘道有事與王爺相商,現下正在門外候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