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涯在前走著,將人帶回了水榭旁,裕王果真是在入口處等著,謝景遲有些心虛,看了姬無涯一眼之後,走到了裕王身邊,裕王深深地望了姬無涯一眼,便領著人進了水榭,姬無涯繞了繞,從另一個入口回去了。
水榭之中,琴曲輕歌皆是緩慢,聽來十分舒心。
裕王帶著謝景遲和皇帝見禮,告一句回來了,賢貴妃看著謝景遲的目光和先前請安時十分不同,想必是聽說謝景遲有孕,這才歡喜了起來。先前謝景遲過門之後,一直稱病在家,顯然是給這個婆婆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但是對此,謝景遲有苦難言,分明是你兒子把人掐死丟到亂葬崗,現在還要埋怨被害的人。不過如今謝景遲被診斷出有孕在身,賢貴妃自然歡喜,對待謝景遲的態度,也是有了大的轉變。
賢貴妃笑道:“回來了,可感覺好些了?”
謝景遲乖乖地回答說:“出去散了散心,好多了,多謝母妃關心。”
裕王拱手說道:“兒臣便先帶晚娘回座了。”
皇帝笑著看著兩人,頗為滿意地頷首道:“瞧瞧,這是心疼媳婦兒了,好了好了,回去吧,若是站的久了累著了,怕你又要怪罪朕了。”
裕王忙回說:“兒臣不敢,兒臣告退。”
說完帶著行完禮的謝景遲回到了座位上,文秋蘭看了一眼,和謝景遲的目光接在一處,隨即點頭示意一番,又轉而和慶王低語了。謝景遲回到座位上,下意識地往姬無涯地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人還沒有回來,而目光回收之時,發現身旁的坐席上,隻剩下晉王一人。
謝景遲坐好後問道:“晉王妃呢?也出去散心了嗎?”
晉王聞言輕笑一聲,恭恭敬敬地回答說:“三嫂可是說笑了,賤內不過是個側妃,稱其為王妃真是高看了些。她身體不適,與父皇告了病,先行回府了,承蒙三嫂掛念了。”
裕王對著晉王道:“身體不適?快些叫大夫看一看吧,指不定也能斷出個喜脈來,大家一起開心開心。”
晉王搖頭道:“三哥也是說笑,我哪兒有三哥那樣的福氣。”
謝景遲頗為擔憂地說:“宴席上人多,有些氣悶胸悶是正常的,還是說吃了什麼東西吃壞了肚子?我走的時候看她還是好端端地,怎麼這就病了……啊對了,還有,也可能是吃了什麼東西又喝了酒,我記得什麼東西吃過之後是不能喝酒的來著——”
“晚娘,文側妃的事,四弟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多操心了。”裕王按了按謝景遲的手,笑得神秘莫測,謝景遲下意識地收了收,低頭哦了一聲之後,便不多問了。
裕王瞥了謝景遲一眼,又衝晉王點頭示意了一番,這才專心地看向宴席中央的空地上,擺了幾張長桌,桌上文房四寶俱全。
有些事,裕王清楚,晉王清楚,而謝景遲一無所知。比如文木菡和慶王的事,原先慶王與文秋蘭完婚,婚後生活十分甜蜜,慶王也十分的寵愛自己這個妻子,於是文秋蘭就將家中的庶妹接到府中小住,這個庶妹就是文木菡。
文木菡雖然是庶女,但一直是養在嫡妻門下,與文秋蘭也算頗為熟識,文秋蘭年長文木菡幾歲,對這個庶妹頗為照顧,感情也不差。文秋蘭是出了名的溫和賢惠,文木菡對文秋蘭,也是少了庶女對嫡女的敬怕,反而偶爾會對著文秋蘭撒撒嬌。
文木菡一到慶王府上,便住了主院之外最好的院子,丫鬟奴仆數量也按著嫡出小姐的規製配的,文秋蘭經常帶著文木菡在府內遊玩,用膳之時,也是同桌吃飯。
但文秋蘭沒有想到的是,文木菡竟是偷偷戀上了自己的姐夫,文木菡在慶王府住了三個月,三個月內沒有表露出什麼來,隻是回到家中,隱隱向家中透露,想要嫁入慶王府的意思,明麵上說是想要陪著姐姐,其實戀慕之心昭昭。
但文夫人畢竟是文秋蘭的親生母親,而文木菡隻是一個養在身邊的庶女,怎會容忍文木菡去在文秋蘭和慶王的生活之間橫插一腳,便想著法子把人嫁到晉王府去了。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有人能隱隱猜得到。謝景遲先前找文木菡八卦,文木菡以為謝景遲有意羞辱於她,便轉而又說了她與姬無涯,卻被裕王聽得清清楚楚。
本來自己這個側妃,就不怎麼令自己滿意,晉王索性讓她回去了。
很快文秋蘭走到了宴席中央,拿筆開始答卷,謝景遲的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邊,隻想著今後該如何計劃。
宴席之上,倒也沒人難為她,隻當宴席結束的時候,說是要一人在卷上留下一筆,以作封藏。謝景遲跟在裕王身後,看著卷上寫得一些詩詞,有些尷尬,這個時候不動筆好像就說不過去了。
但是她的字,真的很醜啊。
謝景遲道:“你幫我順便寫了吧。”
裕王剛剛落筆,謝景遲便強裝鎮定地開口道:“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就寫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