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能夠落腳的地方,隊伍不得不在鎮子外想法子搭了棚,撐了帳篷,勉強可以遮風避雨作休息之用。謝景遲一個女孩子,待遇比其他人好一點,就住在了馬車裏,雖然局促了一些,卻也比帳篷中好了太多。晚上吃了點兒東西後,謝景遲坐在馬車裏,拉過一床被子,內心十分糾結。
自己到底要不要和姬無涯坦白從寬呢?
雖然無論怎麼查,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謝景遲,沒有第二個謝景遲可以來推翻自己的身份。哪怕自己不學無術,哪怕自己裝瘋賣傻,都不會被戳穿身份。因為這個身體就是不折不扣的謝景遲,無論怎樣檢驗,都是謝景遲無疑。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自己並沒有想過要和誰去坦白這件事。也因為謝晚娘說,讓自己能夠好好地作為謝景遲在這裏活下去。謝景遲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去反悔。
其實自己的經曆,如果真的開口說了出去,也不會有多少人相信吧?
可是自己的表現,在自己看來就已經十分可疑了,本來自己就不是什麼賢惠溫柔的女孩子,要假裝自己是一個大家閨秀實在是太難了。更何況這個世界自宋朝以後的軌跡和自己所處的世界便完全不同,說起前朝的事隻能是一無所知。這樣也太不像一個飽讀詩書的才女了,而姬無涯肯定也是在這些方便起疑心了的。可是他不拆穿是不是意味著不在乎這些?
不在乎這些的話,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絞盡腦汁想怎麼和他解釋了?可是……不是說情侶之間不能欺騙的嗎,更何況是身份問題……而且謝景遲可以肯定的是,姬無涯喜歡的就是自己,而不是那個才名滿天下的謝晚娘。
如果他喜歡的是謝晚娘,一開始就不會想著拿自己去威脅裕王給裕王設絆子了。
所以既然知道他喜歡的是自己這個人,又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而且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存疑還沒有向自己發出質問……他都可以這樣寬容對待自己,為什麼自己不能坦白對待他呢?
猶豫遲疑了許久之後,謝景遲最終攥了攥拳頭,決定和姬無涯坦白這件事。
說一不二,說幹就幹!下定了決心之後,謝景遲把懷中的被子推到了一邊,爬上前撩開了簾子,臨張口時又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聲地對著一邊的疊彩說道:“疊彩,幫我把王爺叫來吧,讓他上車,就說我有事情要和他講。”
疊彩點頭應了,謝景遲忙縮進馬車裏,深呼吸了一會兒之後,聽到了淺淺地腳步聲。隨後車簾被拉開,謝景遲抬頭一看,姬無涯的笑臉就在不遠處。上了車後,姬無涯將車內的燈挑亮了一些,溫聲問道:“疊彩說你有事要和我講?什麼事?”
這樣直奔主題,讓謝景遲有些措手不及,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準備的卻不是很充分,於是在姬無涯問出聲的時候,謝景遲明顯地抖了一下,有些張皇無措地向著一邊看去。謝景遲揪著自己的衣角,揉啊揉的,把衣角都揉的皺皺巴巴的。
這些動作自然沒逃過姬無涯的眼睛,姬無涯坐在謝景遲的旁邊,拉過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輕聲說道:“是害怕嗎?如果害怕的話,我在這兒守著你睡。”
“不……不是……”謝景遲低聲說道,“就是,有件事想和你講……不過你要先答應我,聽了之後不要生氣,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說的內容,句句屬實,沒有騙你。”
姬無涯眼神亮了一下,有些猜到她要說什麼了。今天她問丁三弦的事的時候,就有些異樣。從前她異常的地方很多,不知道丁三弦這樣的事,和以前的事對比一下,倒也不算是什麼。但是怪在她突然之間就住了口,再也不提丁三弦的事,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所以要隱瞞掩蓋什麼一樣。這樣的事姬無涯倒也不是十分在意,他是知道謝景遲不會有什麼壞心思的,想要隱瞞一些事,更多的可能還是情非得已,他也不願意去逼問這些。
可今天,謝景遲的話中意思,似乎就是要和自己答疑解惑了。
這些被她藏起來的心事,她如今能親口告訴自己,是不是說,她當真把自己看的很重?這樣的解釋無疑讓姬無涯十分的開心,不由自主地將謝景遲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似乎是因為感受到了姬無涯掌心的溫度,又或者是之前的心理準備起了作用,謝景遲深呼吸一口之後就冷靜了下來,盯著姬無涯的臉,嚴肅且鄭重地說道:“接下來我說的這些事情,可能有些怪異,但絕對句句屬實。”
姬無涯點了點頭,示意謝景遲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