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妝淡抹總相宜。
丁夢澤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了這句話。成親當日,為了喜慶,給謝景遲化妝的丫鬟特意上了濃濃的胭脂,整個人的氣色提了不少,饒是如今謝景遲的臉色不大好,也有厚重的妝容遮蓋,在丁夢澤的眼中,還是一個喜氣洋洋的新娘子。
謝景遲見光的一瞬間,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睛,故而沒有看到丁夢澤眼中的驚詫。
丁夢澤道:“先前我隻覺得,你很美,比一般女子要美上很多,但今日我才真的知道,什麼叫做令人窒息的美。景遲,能娶你為妻,是我今生最大的榮幸。”
話語間的溫柔與寵溺,竟讓謝景遲一時間有些晃神,像是站在自己麵前的人就是姬無涯一般。是了,謝景遲這才明白,為什麼那些巧言令色的人那麼容易的就能成功,最簡單的一點就是,女孩子真的都喜歡聽甜言蜜語,這樣誇讚的話語,讓謝景遲不禁沉溺其中,暫時遺忘了站在自己對麵的人,其實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山賊,而自己,迫於無奈與他完成了婚禮。
謝景遲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丁夢澤,今天的丁夢澤比起昨日,又英俊了些許,縱然是比不過裕王姬無涯之流,可也算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少年了。
這樣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之後,謝景遲猛地搖了搖腦袋,心中暗暗提醒道,謝景遲,你不能因為這一時的感覺就忘記他是個無惡不作的山賊!他可是會吃人肉喝人血的,哪怕說再多的甜言蜜語,也不能忘卻這個人的本質!而且,自己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被人迷惑?明明是被迫成親,若是……若是沉溺於這樣一半句甜言蜜語之中,又如何對得起姬無涯,如何對得起自己的感情?
心中下了決定,反複的給自己加油打氣之後,謝景遲在丁夢澤的眼前,謔得站起身,扯下還沒有完全掀開的蓋頭丟到了一邊,而後梗著脖子說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丁夢澤含笑看著謝景遲的動作,上前一步,再走半步就要和謝景遲的身子貼合在一起,謝景遲驚慌的想要想一邊逃躲開,卻被丁夢澤一把扣住了手腕。
“已經拜了堂,如今卻是想要反悔了?”丁夢澤雖然仍是帶著笑容,眼神中卻是暗藏著一絲隱隱的殺意。本來就是心狠手辣之人,無論語氣怎樣的溫柔,待人怎樣的柔和,可在耗盡了僅有的耐心之後,本性就會逐漸地顯露出來。
謝景遲這樣不怎麼會察言觀色的人,尚且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忙是掙了掙手腕,丁夢澤倒也是沒有多為難她,就那樣輕易地放開了她。謝景遲手腕脫開控製的一瞬間,就一個箭步地衝到了一邊,先是試圖去打開房門,可推拉了兩下之後發現,門已經被鎖死了,門外還有隱隱約約的吵鬧聲。其實這裏的屋子隔音效果還是不錯的,這樣都能聽到吵鬧的聲音,由此可見外麵寨子裏的人有多麼的多,那些人又有多麼的鬧騰。
就算自己現在能夠衝出去,也無法逃開這麼多人,最後的下場說不定比自己跳崖還要淒慘,於是謝景遲很快就放棄了自己這個臨時的想法,迅速地又跑到了窗邊,猛地推開了窗子。
深秋的冷風撲麵而來,謝景遲身上的嫁衣縱然十分的厚實,卻也沒能抵住這突如其來的涼意。謝景遲打了一個哆嗦,後退了一步,窗外的景色一覽無餘,暮色已近,天邊染了濃鬱的醬色,峭壁上的孤木在晚風中瑟瑟發抖,油然生出一股淒涼之感。
枯藤老樹昏鴉,謝景遲這才有些真真切切地體會到這句詩中帶來的悲意。
丁夢澤看著謝景遲推了門又推了窗,笑道:“先前不是同你說過了嗎,這裏就是依著懸崖而建,推開窗,外麵就是千丈懸崖,一著不慎掉了下去,就會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謝景遲自然是知道這些的,一點兒也沒有忘記,她要的就是這個懸崖。但是丁夢澤應當也是一個高手,自己的動作又不是很靈活,在翻窗的時候很容易就會被攔下來,所以現在並不能讓丁夢澤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於是謝景遲又退了兩步,抱緊雙臂,低著頭問道:“能不能……放過我……你知道的,我是嫁過人的!不是一個清清白白良家女子!”
丁夢澤轉過身,笑望著謝景遲道:“這些我都知道,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背景,你所經曆過的事情,隻要能查到的,我都知道。景遲,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你,我又怎麼會和你成親呢?我知道你一時半刻可能無法接受再嫁的事實,但是相信我,等到日子久了,你就會感謝當初自己沒有拒絕我。我有那個信心,會讓你慢慢地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