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老丈人(1 / 2)

姬無涯說罷,溫潤一笑,目光殷殷地望向了謝太傅。月銘笙遣人送來的賀禮定然是送給謝景遲的,也必然是隨著出嫁時一同搬到了裕王府上。這些事情姬無涯不會不曉得,隻是如今卻是需要一個由頭,來挑出月銘笙送禮一事。

謝太傅聽了姬無涯的請求,愣了片刻之後,回憶道:“醉心絲?當時禺氏四皇子殿下確實是遣了一隊人馬到了府上,說是給小女送來成親的賀禮。那禮單和賀禮一同都隨著小女出嫁,送到裕王府去了,一件都未曾留下,就算是有——怕王爺還是要去裕王府跑一趟了。”

一旁立侍著的謝夫人上前奉了茶,嗔了謝太傅一眼後,向著姬無涯道:“王爺來的巧,府上確是有醉心絲。”

謝太傅疑道:“怎麼老夫就不知,自家府上還有這樣的東西?”

謝夫人埋怨道:“你整日裏淨操心著國事了,什麼時候管過家裏的事?單說那四皇子送來的賀禮禮單,你仔細看過沒有?”

姬無涯看著這一對老夫老妻的閑常家話,忍不住輕輕笑了笑。謝夫人忙轉身施禮道:“老身失禮了,讓王爺見笑了。王爺若是想看一看那醉心絲,不如等老身片刻,容老身去取來。”

“哦?竟是尚在府中?”姬無涯佯作大喜,“此行不虛了,就有勞謝夫人了。”

謝夫人含笑說道:“那醉心絲說來當真來得及時,裕王妃尚在閨中時,有一張瑤琴,是幼年蒙山中高人所贈,隻是臨到出嫁前的兩個月,卻沒由來的斷了弦,恰巧此時禺氏四皇子送來了賀禮,那醉心絲就在禮單之上。當時小女就將醉心絲擰作一股,補上了那根斷弦,音質竟與斷弦之前別無二致。”

姬無涯讚道:“這琴竟還在府上?”

“唉……”謝夫人神色暗淡,歎了一聲,隨後又是煥起笑言道,“說來話長,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總之這琴是留在府上了,王爺稍等片刻,老身這就去取來。”

說完,謝夫人施禮後轉身向著內堂去了,一步一步,端的都是管家女子的風範。姬無涯看著一旁的謝太傅,神情落寞,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傷心事。姬無涯自然是知道,謝晚娘為了嫁給裕王與家中決裂一事,此時的謝太傅,應當是想起了女兒,故而如此傷心吧。

若是他知曉,謝景遲在新婚之夜,就被自己的心上人掐死並且拋屍亂葬崗,該是何等的心痛。所幸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謝景遲,能讓這個生命延續下去,才不會讓這個兩鬢蒼蒼的朝中老臣,因白發人送黑發人而肝腸寸斷。

姬無涯緩聲喚了喚陷入沉思的謝太傅道:“太傅,謝太傅?”

謝太傅乍然從回憶中醒來,兩隻眼睛中仍是飽含不舍和無奈,看得人不禁心有戚戚焉。謝太傅道:“王爺恕罪,老臣一時失神了。”

姬無涯上前一步,扶著謝太傅的手臂,在謝太傅的慌張與驚詫中,扶著謝太傅到了上座右側坐下,而後出聲安撫道:“太傅是朝中老臣,我大寰的中流砥柱,小王此舉是在情理之中,太傅無需驚訝。小王看太傅失神之時,眼中多有悲戚之色,可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

謝太傅坐下後,原想站起來,卻見姬無涯已經在左側坐下,並且用手壓了壓自己的胳膊,便也隻能安生地坐下。複又聽到姬無涯的垂詢,輕歎一聲後說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既然太傅不願提起,小王也不便多問了。”姬無涯頗為善解人意地說道,“說來,如今遼西地動,禺氏那邊也是蠢蠢欲動,最近早朝,可能會有不少人拿著月銘笙曾給太傅府上送過賀禮為由,刁難太傅,太傅可要當心了。”

謝太傅又是一聲沉重的短歎,而後說道:“王爺有所不知,老臣這兩日也正發愁此事。太子信任老臣,朝中事務多會征詢一下老臣的意見,對此朝中有些官員大為不滿。近日來,南疆遞來了不少折子,都是說和禺氏摩擦的事,太子殿下把折子拿給老臣看,連帶著的還有拿著禺氏四皇子曾向老臣府上送禮的事來尖刻譏諷老臣的折子。”

姬無涯眉頭微蹙,不過此事也在姬無涯的意料之中,當即姬無涯便是對答說:“太傅兩袖清風、剛正不阿,自然與禺氏作亂一事毫無幹係。若是送上成親賀禮便可為人指摘,那禺氏還年年向我大寰朝貢呢,那些賀禮為由發難的人,是不是也要參我大寰一本了?”

謝太傅忙是搖了搖頭、擺了擺手說:“王爺不可不可,這賀禮確確實實的送到了老臣府上,同僚有所揣測也是常理,老臣也能理解。隻是老身一腔熱血、肝膽忠心日月可鑒,絕不是那種私通外邦的亂臣賊子。看到這樣的折子,難免還是有些心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