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林牧染,沒少偷溜出府,所以對外麵的那些常見的套路都了如指掌。往年她到天橋底下看雜耍的時候,總是會見到三三兩兩的以各種名目賣身為奴的可憐人。如果不是日子當真過不下去了,也不會甘心去給別人為奴為婢的。
於是,林牧染按照自己之前的所見所聞,先是依樣畫葫蘆地做了個牌子,掛在胸前,然後就在衙門口尋了個風景好的地方跪下了。耷拉著腦袋,看模樣倒也是有幾分落魄之感。林牧染看著來來去去的各種人的腳和鞋子,心中有些悵然,自己已經跪了好長一段時間了,膝蓋有些疼,腳麻麻的,更重要的是很久沒有吃東西了,所以特別的餓。
麵前的人們走來走去,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卻是從未見到衙門裏有人出來過。
等到黃昏的時候,林牧染有些絕望,難道自己今天一天就要白費了?白白跪了這麼久?如果給姬無淵知道了,不得笑話死自己,肯定還會說不讓自己再插手這件事情。但是林牧染不可能不去找謝景遲,她都已經跑到這裏來了,不可能輕易放棄的。
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林牧染神思恍惚的時候,有一雙金絲繡花織錦軟靴停在了林牧染身前,林牧染看到這雙靴子的時候,一開始還有些恍惚,隨後突然抬起頭,看到了麵前的人緩緩蹲了下來。
那是一雙蘊藏著冰封寒池的眼眸,林牧染隻是稍稍對上了一下,就驀然覺得渾身發顫,背後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當即,林牧染就把目光移開了。而在林牧染對麵的人,一襲絳紫色的衣袍,正是禺氏四皇子月銘笙了。先前林牧染沒有見過,故而認不出來。但是仔細一想,如今五懷城中,有這樣氣度打扮的人,也隻能是月銘笙了。
月銘笙低聲說道:“字寫的不錯,看你在狼狽的樣子,是從溫胥城逃出來的?”
林牧染倉促地點了點頭。
月銘笙又道:“原本是做什麼的?”
林牧染吱呀了幾聲,就是沒有說出話來,手在麵前做出穿針引線炒飯做菜的架勢,試圖告訴月銘笙說,自己原本是個農家女,在家裏做自己能做的事以續生計。林牧染因為常常習武,所以手上是有繭子的,而且這樣說的話,也不會引起懷疑,畢竟不會有什麼大小姐之類的人,會想到去賣身為奴。
“是個啞巴?”月銘笙有些側目,“看你像是識字的樣子,跟我走吧。”
月銘笙原本隻是隨口來問一句,但既然是個啞巴,那就讓月銘笙有些滿意了。不說話的人,總是要比會說話的人來的讓人放心一些。林牧染有些驚訝,自己這麼快就被錄用了嗎?就比劃了兩個動作,月銘笙這也太不設防了吧?
月銘笙已經站起了身,林牧染也在失神片刻之後,慌忙站了起來。跪了一天突然站起來,腿一時站不直,向前趔趄了一下,月銘笙反應迅速地扶住了林牧染的胳膊,蹙眉說道:“也不仔細著點兒,這麼毛手毛腳的,能行嗎。”
其實月銘笙今天來本就是想著給謝景遲找個貼身的丫鬟,結果剛出了衙門,就見到了這個賣身為奴的人。胸口掛著的牌子上的字跡,娟秀漂亮,吸引到了人的目光。這也充分說明了,能寫得一手好字是多麼的重要。林牧染趕緊揉了揉自己的膝蓋,伸展了一下雙腿,原地跺了跺腳,差不多的時候,才向著月銘笙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月銘笙這才帶著人向著衙門走進去,一旁的侍衛有些無奈,卻也隻能跟著一同回去了。
等到了衙門的時候,月銘笙對著迎上來的城主夫人說道:“帶這個人去洗一洗,換身幹淨的衣裳,然後到書房來見我。”
林牧染有些好奇地看著城主夫人,而月銘笙吩咐完之後便是離開了。
那城主夫人有些富態,走起路來卻也是有幾分綽約風姿,說話聲音尖尖細細地,讓林牧染聽了十分的不舒服。城主夫人看著月銘笙離開了,這才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牧染,語氣間多有不善地問道:“你是什麼人?”
林牧染當即把自己的牌子拿出來,咿咿啊啊了幾聲,指著牌子上的字,那城主夫人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地,語氣也是緩和了不少地說道:“原來是個啞巴,個子倒是不低,走吧,跟我來吧。”
說著,便是領著林牧染到了後院去,找了兩個丫鬟來,給林牧染梳洗了一番,也是換上了丫鬟的衣服。緊接著那城主夫人便是在林牧染換衣服的時候說道:“你到了五懷城的衙門,就是我們府上的丫鬟,什麼事兒做起來,都要仔細著點兒。雖然是四皇子把你領回來的,可是這個衙門的主子仍舊是我和老爺,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