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遲不知道林牧染突然提起文灝是何用意,但她能從林牧染的語氣中聽出,不是什麼好事。林牧染先前和謝景遲講起文灝的時候,眼睛裏的光像是星星一樣閃閃發亮,語氣間是難掩的雀躍欣喜。可是今天她提起來文灝的名字的時候,眼神中卻是藏不住的悲傷。
難道她知道文宗閑通敵的事了?這不應該啊,姬無涯和林煜應該不會這麼不小心的。
可是事實就是讓謝景遲難以預料,林牧染抿了抿嘴唇,猶豫遲疑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文灝他……可能出了一點兒事情,這事犯到了榮王殿下的手中,我想……能不能求你幫忙說說情……”說完之後,林牧染將頭低了下來。
這些話說出來,著實是有些難為情了。林牧染和謝景遲說沒有交情,倒也不合適,說有交情,但那幾天的交情,讓謝景遲開口去求姬無涯這樣大的事情也有點兒不合適。但是林牧染別無他法,林煜如果知道這事,這門婚事就要黃了。本來林煜對林牧染和文灝的婚事就不大讚同,如果文宗閑當真通敵叛國,那林煜不僅不會幫著林牧染去說情,反而會讓林牧染斷了這個念頭。
林牧染沒有辦法斷了這個念頭,她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認準了文灝,這輩子就非他不嫁了。
謝景遲看著林牧染,她低垂的頭,讓表情隱藏在了黑暗之中,可是謝景遲猜得出,她此刻有多麼的難過。謝景遲勉力抬起了手,將自己的胳膊挪動了一下,瞬時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但謝景遲仍然是勉強自己用手拉住了林牧染。林牧染聽到謝景遲的聲響,當即抬起頭看了過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樣一來,謝景遲在抓到林牧染手的瞬間,也對上了林牧染的臉。她的眼睛裏蘊藏著的淚水泛著微光,讓謝景遲不由得心頭一緊,抓著林牧染手心的手也是一緊,這一動又是牽扯到了胳膊上的傷口,讓謝景遲不由得再度倒抽一口涼氣。
林牧染趕緊查看了一下謝景遲的胳膊,急忙說著:“沒事不要亂動,你的傷口本來就要比一般的傷口難以愈合,這樣牽扯到傷口,疼的是你不說,愈合也要減緩許久。”
謝景遲隻好輕輕拍了拍林牧染,動作竭力輕緩,不動到自己的傷口,然後安慰她說:“你別哭,文灝肯定會沒事的,是姬無涯負責的話,我會替你求一求情的。況且你本身就和他關係那麼好,你去說一說,他就心軟了,他對熟悉的人很容易心軟的。”
林牧染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可是突然想到昨晚謝景遲睡著時的安穩,便是把到喉嚨的那些話又咽了回去。她想說姬無涯在麵對國家的事情的時候,是不會心軟的,一如他會放棄謝景遲一樣,為了大寰的安穩,也會將文家趕盡殺絕,文灝落在他的手上,很難有活命的機會的。
但是她不能對著謝景遲說這些。謝景遲不知道其中的細節,隻看著林牧染又安慰她一般地笑了笑,再度強調著說道:“你放心吧,等我們回去,我肯定會纏著姬無涯,直到他答應饒過文灝,讓你們團團圓圓的成親為止,好不好啊。”
林牧染被她撒嬌一般的語調逗得笑了起來,而後說著:“好好好,到時候請你吃酒,吃最好的酒。”
謝景遲看她也笑了,就安心了許多,隨即才說道:“其實,文宗閑和月銘笙串通的事,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個人知道。當初聽褚盈之提起的時候,我也沒想到會再結識你,也沒想到你的未婚夫婿會是文宗閑的兒子。但是你自己應該也知道,文宗閑對這個兒子其實是非常不上心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想文灝應該是沒有參與其中的。既然沒有參與其中,想要脫離株連之罪,就比較容易了。”
林牧染先前是不知道文灝究竟牽扯到了什麼事情裏,剛剛也是不大確定的和謝景遲提了一提,讓她無論有什麼事發生,隻要到時候幫忙說兩句好話就好了,但是謝景遲的反應更像是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林牧染也無意套話多問,可是如今謝景遲親口將這些說出來,讓林牧染的一顆心提了起來,像是放在了火上煎烤一樣,比不知道的時候更加難受。
原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的時候,她隻是擔心文灝會被牽連。可如今知道,文宗閑是串通了月銘笙,如今禺氏和大寰起了戰事,文宗閑的行為,等同於通敵叛國了。這樣的罪,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林牧染回想起名單裏的那些人,如果一個一個都治了罪,大寰的朝廷所起的動蕩,起碼要用三年的時間來平息。林牧染咬了咬嘴唇,又問:“已經確定了是通敵叛國了嗎?姬無涯手裏有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