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阮斯如忽然打岔:“赤練,你做什麼咄咄逼人?直接問明綠珠的事情就行,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糾結有什麼用?”言語之中,大有藐視之意。
赤練微微眯起眼睛,冷芒乍露:“九爺令我審查此事,一切自然由我做主。阮小姐,你先是棒打關鍵證人,威嚇逼問,然後幹擾視線,妄圖迷惑我和墨鴉。扮演淑女的確不容易,不過,扮演潑婦,阮小姐簡直是手到擒來。九爺,你來了?”
這一聲中氣十足的“九爺”,瞬間讓阮斯如變臉,她急忙丟下搗衣木棒,捂住臉一副哀哀淒淒的模樣,眾人驚訝過後,紛紛笑出聲。
紅袖等人站在楚綠衣身後,津津有味地看戲,赤練的這一聲“九爺”,明顯是虛張聲勢,眾人環顧四周,哪兒有九王爺的身影?不過是唬人罷了。
一擊得逞,赤練也忍不住開懷大笑:“阮小姐,還是學著點吧,白蓮花不適合你。”
阮斯如其實反應極快,一旦發覺自己被騙,登時臉色大變,恨得咬牙大罵:“你一介奴才,竟敢……竟敢如此張狂,我好歹是王妃的妹妹!”
赤練絲毫不以為意,轉臉問曉虹:“你這些月例銀子是自己一點點攢下來的麼?”
侍女曉虹勉強緩了口氣,迎著眾人審視的目光,溫順地笑道:“嗯,我在王府多年,承蒙赤練姐姐照顧,花銷並不大,因而我積攢了不少銀錢。可是,赤練姐姐,奴婢終究是奴婢,我已經十八歲了,早已經過了出閣的年紀,若不倚仗爹娘,以後哪有活路?”
赤練眼神一寒:“我早就問過你,你若想許配人家,我自會幫你尋覓!”
曉虹垂下頭,樣子恭順,卻帶著一絲倔強:“可是,做奴婢,終究身不由己,即使許配給王府的侍衛,以後養育的子女也是個下人的命!”
楚綠衣聽到這裏,暗暗吃驚,這侍女倒是有幾分傲氣,想來是不服輸,打算為自己搏一個前程,九王府雖然貴為皇親國戚的門第,這府裏的奴婢卻自認為低賤,不甘心順從這種下人的命運,仔細一想,似乎又有點奇怪?
楚綠衣斟酌一番,突然出聲問道:“曉虹姑娘,你何時有了這種想法?莫非,有人教你?”
侍女曉虹微微一震,夜色清暗,旁人看不真切,做大夫的楚綠衣卻有一雙利眼,她捕捉到曉虹身上那種微不可見的恐懼,猛然間醒悟過來,之前正是這個一等侍女在無痕樓鬼鬼祟祟和其他侍女通話,這曉虹在王府也算有地位的老人了,正是某人意圖勾結的對象啊!
想到此,楚綠衣懶懶一笑:“曉虹,這綠珠外出購買七傷散,想必有你的一份功勞吧?”
曉虹劇烈一震,嚇得跪在地上,赤練步步緊逼:“誰許給你的好處?”
“沒,沒有。誰也沒給。我,我就是幫綠珠出府。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這曉虹雖然懼怕紅袖等人的威嚴,保持著侍女的本分,不敢做出半點違逆的舉動。
可是,楚綠衣卻猜到一個訊息,這些人顯然是事先勾結好的。這侍女看起來恭順,其實藏著自己的小算盤。果然,大戶人家是非多,連治下甚嚴的九王府也免不了發生這種戲碼。
果然,赤練詢問了負責采辦的劉管事,這劉管事一臉老實相,供詞和曉虹如出一轍。
矛頭直指綠珠,綠珠反而平靜下來,她猛地抬起頭:“小姐,我對不起你。七傷散是我買來的,一切罪過由我負責!小姐,你要是恨我,就讓王爺逐我出府!”
“沒這麼簡單。”赤練厲聲嗬斥:“你把來龍去脈仔細說清楚!你到底許給曉虹和劉管事什麼好處,你去哪裏買來七傷散,又為何給阮小姐服用,這些,必須一一說明!”
綠珠聽罷,哭哭啼啼地喊道:“小姐,我這就以死謝罪!”竟然一頭撞向柴房的牆壁。
阮斯如眼中飛快地掠過一抹得意,她急忙衝上去抱住綠珠。
“傻丫頭!你出賣我,我也認了,何必尋死?我,我這就去和王爺求情。”
赤練無語,就聽楚綠衣懶洋洋地笑道:“要撬開這張嘴,似乎不容易啊。”
“楚大夫,我也這麼覺得,人一旦成精,就俗不可耐了。看起來就讓人心煩,真想來個眼不見為淨。”赤練似乎意有所指。
楚綠衣神色一整,忽然湊過去低語:“不如,退一步?依我看,以靜製動,更為有效。”
赤練瞬間明白過來,壓低聲音笑道:“楚大夫為何關心此事?”
“嗬!我閑得無聊吧,你家王爺替我辦事,我自然要回報一二。”
“可是,這是王府的私事,似乎不需要外人摻合……”赤練眼中露出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