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綠衣心中感動,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思,主動上前,為眾人解釋緣由。
“我配製的這種解藥,取自一種牛痘。運用的醫理就是以毒攻毒。牛痘雖然可以驅除天花的毒性,卻對人體有害,甚至會致命。當然,牛痘治愈天花的機率非常高。”
眾人紛紛露出了悟之色。不愧是天下第一醫,施藥的手段非同一般!
天底下,幾個大夫有楚綠衣的這種勇氣,敢在這些皇室血脈的身上以毒攻毒?何況,大家對天花瘟疫已經到了聞虎色變的恐懼程度,在研製解藥方麵,當然會力有不逮。
太後聞言,緩緩平息心中的怒氣,問道:“有幾成把握?”
眾人紛紛期待地看向楚綠衣,唯獨馬太醫,垂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楚綠衣自信地一笑,清寒的目光落在臥房窗口。
這時候,解藥中牛痘成分引起的不適症狀還未消除。
楚綠衣心算了一下時辰,利落地回道:“本來需要兩天時間。但是,依照我的望診結果,大概明天一早,就可以出效果!”
太後顯然不信,她幽幽地笑道:“自古以來,天花這種瘟疫就是極難對付的,你有什麼資格在哀家麵前大放厥詞?”
太後認為,楚綠衣有說大話的嫌疑。或許,她是想借機搏一搏?
楚綠衣對太後的諷刺之語置若罔聞,她淡定地立在九王爺身畔,兩人偶爾目光相接,有一種默契的神采在彼此的眼底閃耀。
太後見狀,眼神驀地一寒,她迅速向馬太醫遞去一記責備的眼神。
馬太醫渾身一凜,急忙上前奚落道:“即使解藥有用,這也是一種以命搏命的方式。對皇室血脈來說,太過輕率!九王爺,你是天潢貴胄,豈能放任皇室之人遭受此種罪過?”
罪過?這太醫院的院判,不愧是太後的爪牙。
陸琰對馬太醫的說辭置之不理,一雙高傲的鳳眸斜斜上挑,有不屑之意流出。
“本王在這兒陪著楚大夫,直到有人痊愈為止。”
九王爺已經發話,他要留下來,太後的如意算盤已經徹底失敗。
太後怒氣上湧,正要訓斥幾句,卻被皇帝攔住了。
皇帝無奈地擺擺手,臉上似乎有一抹苦笑,他淡然地說道:“算了,等明天的結果吧。就算以毒攻毒,也可以救回幾個。”
楚綠衣幽幽地歎息一聲,她看得出來,這次皇帝真的有心無力了。
麵對來勢洶洶的天花瘟疫,後宮裏到處都是流言。詛咒之術,蘭妃和大皇子的慘死,太醫院的束手無策,還有外麵那些伺機而動的黑衣刺客……
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楚綠衣適時地站出來,成為眾人的救命稻草。
楚綠衣湊近一些,用清婉淡冷的聲音低語道:“王爺,明早才出結果,你準備怎麼打發這一天的功夫?要不要幫我一個忙?”
陸琰鳳目一挑,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看來,楚綠衣與自己果真是有靈犀的。
就在這時,太後走過來,陰寒的目光鎖在楚綠衣身上。
“王爺,如果楚大夫的解藥無效,你當如何?”太後依舊咄咄逼人。
九王爺輕輕一歎,似有為難之色。
他微微仰起頭,冰寒的眼神落在略顯逼仄的藍天之上,似乎在思忖著什麼。
楚綠衣見狀,盈盈一笑,極為灑脫和自信。
“太後,如果我沒有把握,何必給這些天花病人施藥,那不是庸人自擾麼?”
諷刺之意,自信之意,風華畢露。
太後微微一怔,她沒想到,楚綠衣麵對這種困境,竟然還如此坦然大方。天花是這麼棘手的瘟疫,莫非楚綠衣真的有法子解除瘟疫麼?
太後正在猶疑不定,卻見馬太醫垂著頭,低眉順目地退到凝光殿門口。
這時,趙太醫屁顛顛地跑過來。
“太後,皇上,王爺!這裏就交給太醫院了,我們必會仔細檢查解藥的效果!”
太後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帶著幾個宮娥,緩步離開。
九王爺目送太後離去,鳳眸中閃過一絲戒備。
這時,趙太醫上前央求楚綠衣和他一起檢查病人的狀況,楚綠衣欣然答應。
太醫院的醫師各自散開,按照老太醫的吩咐,各自去幹活了。
略顯空曠的院子裏,隻剩下皇帝和九王爺。
“九弟……上次朕的建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皇帝斂去眼中的寒意,故作鎮定。
陸琰卻嗤之以鼻,竟然毫不掩飾他的反感之意。
“皇上,你可以肯定那些奸細是北奕國派來的麼?皇城護衛隊至今沒有抓住活口,一點兒證據都沒有,兩國交戰,非同兒戲。”
語畢,陸琰腳步一轉,身姿閑雅,竟然悠哉樂哉地離開。
皇帝握起拳頭,恨恨地砸向空氣,他看到一旁屏息凝氣的李公公,愈發心煩意燥。他正準備發怒,卻聽到廂房裏傳來一個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