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上無寒門,下無氏族(1 / 2)

“哪裏來的琴聲?”

被救下一命的女郎,此刻正躺在床榻,滿眼憂鬱悲苦,不停咳喘,喝完湯藥之後,意欲起身。

“娘子萬不可亂動,你身子虛弱,又受了風寒,還是安心歇息為好。”

女仆扶她躺下,又擦了擦她臉上的虛汗。

“哪裏來的琴聲?”

“哦,這是許公子在彈琴,你有所不知,我家公子整天除了讀書,最喜歡的就是彈琴了。”

女仆滿臉微笑,接著誇讚道:“我家公子的琴藝在整個烏傷縣還沒有人能比過他呢,能聽我家公子彈一曲,那也算是福分嘞!”

“你家公子?”

“哎呀,娘子,剛才被你嚇到的那位就是我家公子。”女仆說著掩麵偷笑起來。

女郎回心一想,這許公子也算是個正人君子,文質彬彬,剛才的舉止言談也無過分之處。

卻說許向林的琴藝,那在烏傷縣堪稱一絕,曾令鳥雀無聲,草木靜止,就連那高牆外的行人,聽到如此美妙絕倫的琴音,盡皆駐足而立,醉在其中,似騰雲駕霧一般。

“娘子好福氣,剛進府來,就能聽到我家公子的琴聲,說不定這病趕明兒就好了呢。”

女郎沒有應話,微閉雙眼,靜靜聆聽。

許向林端坐後院涼亭,盞酒撫琴,醉在其中。

三九哪有這心思聽他的琴聲,一會跑到後院提醒他該回書房了,一會又趕到府門,做賊似的左探右瞧,生怕老爺夫人回了府來。

許向林不為所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三九的話,苦了三九,前院後院來回折騰,隻累的滿頭熱汗。

“三九!你不去書房伺候相兒,賊頭賊腦躲在這裏作甚?!”

三九剛從後院跑到前院,出了府門,真是巧的有點邪乎,迎麵就撞見老爺夫人的轎子,沒來得及躲開,就被許昭抓了個正著。

可憐三九像瘋了似的來回折騰,要說這倒黴勁兒一來,喝涼水都能塞牙,這下可要玩完了。

“老...老爺,夫人....”三九嚇得沒敢多說一句,隻覺得脊背發涼,這熱汗都嚇成冷汗了。

許昭臉色一沉,狠狠盯著三九,愈發覺得他有些怪異,問:“為何滿頭大汗?著急火燎的要去哪裏?”

“這...這...”三九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許昭懶得多問,氣衝衝地進了府,徑直向書房而去。

“三九,相兒呢?”

“公子他在...在書...在後院彈琴...”

許向林的**劉氏是個熱心腸,平時對家仆也是宅心仁慈,三九也就沒有欺瞞她。

“什麼?快,快去告知他。”

三九來不及多言,撒腿就往後院跑,劉氏也一臉擔憂,緊著步子向後院走去。

許昭推開書房的門,見許向林不見蹤影,瞬間怒上心頭,耳根子氣的通紅,甩門而出,卻又聽見後院傳來陣陣琴聲,更是怒發衝冠,青著臉朝後院趕去。

“公子,老爺回來了!”三九跑得太猛,又被石頭絆倒,啪的一聲摔倒在地,差點磕在亭子的石階上,三九這日子,真真是過的心驚膽戰。

許向林這才回過神來,趕忙上前把三九扶了起來,道:“這麼慌張做什麼,快把琴拿回書房去。”

“相兒,你怎麼還有閑心彈琴哪!哎呀呀,這下可闖下麻煩了!”

劉氏說罷,拉著向林的手臂,意欲向許老爺去賠罪。可是許向林像柱子一般立在原地,任憑劉氏怎麼拽他,他都不願意挪一小步。

“娘,我不走。”

“你這孩子,從小就是倔脾氣,年及弱冠,怎麼一點都沒改,再不走,你爹他就尋來了,他的暴脾氣你又不是沒領教過。”

“狗奴才,合起夥來騙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三九抱著琴,沒走幾步,迎麵撞上氣急敗壞的許老爺,嚇得他又退了回去,站在許向林身後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喘。

“老爺,相兒他是讀書太悶了,這才跑到後院彈琴散散心,你就饒了他這一次吧。”許母一步跨在向林身前,攔住了氣的全身發抖的許昭。

“躲開!”許昭猛地一使勁,許母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向林趕忙上前將他娘扶了起來,眼神中竟有絲絲恨意,冷冷盯著他爹。

“小兔崽子,大好光陰,晴天白日,你不專心讀書,竟然背著我尋歡作樂,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爹,既然知道我是朽木,又何必費心思在我身上。”

“你?!你是想氣死我嗎!對得起許家的列祖列宗嗎!”

“爹,相兒行事光明磊落,未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怎麼對不起列祖列宗。”

“我許家世輩聲名顯赫,沒想到到了我這兒落得家敗名裂,又生此逆子,真是家門不幸哪!”

齊武帝永明八年,那時候的許昭年輕有為,飽讀詩書,又加上家大業大,高中品狀,仕途可謂順風順水,曾做到揚州會稽郡太守一職。那時候的許昭是何等的威風,權大財氣粗,那些小小的地方縣令對他是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