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經過一番猶豫掙紮後,子英還是鼓足勇氣為何堅診治,他的臉色泛紅發黑,她不知道再拖下去會不會很糟糕,善良再次戰勝了她心中微存的自私和冷漠,她想要救他,這條活生生的人命。
大概確定症狀後,子英和若蘭親自上山采摘藥草藥花,向林喂其湯藥,擦其全身,三個時辰後何堅漸漸蘇醒。
何堅醒來頓感頭腦昏沉,全身忽冷忽熱,一會熱得汗流浹背,一會又冷得直打哆嗦,全身紅瘡仍是痛癢難忍。
子英診過之後蒼白著臉,向林把她拉到一邊詳問是何病疾,子英盈眉憂憂,告訴他何堅極有可能是得了瘧疾。此疾易傳染,如若不及時治療恐會丟了性命。
兩人商定先不要告訴他,以免引起恐慌,向林也不顧及自身安危,盡心照顧勸慰他,子英則苦思治療方法。
鄭荀吩咐陳統前去瞧瞧何堅的病情是否好轉,可陳統哪還有臉麵去見向林,許昭的死讓他愧疚萬分,久久不能釋懷。陳統於是讓陳修前來打探情況,陳修本也不願攪擾他,最終還是在陳統的軟磨硬泡下答應了。
次日,陳修準備了一腔子話,尋了當口走進上間,房內卻空無一人,隻有何堅躺在床上不停呻喚,咳喘不止,似要咳出肺髒一般。陳修忙忙扶他靠起,看他口幹舌燥一臉屍白,端了一碗水喂他喝下。
何堅在學宮見過幾次陳修,在他眼裏陳修看上去也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二人便苦言攀談起來。半個時辰後,向林抹著滿頭熱汗急急進屋,卻發現陳修如何在房內,與何堅聊得不亦樂乎。
“陳修?你怎麼在這裏?快走!”向林焦急之下將陳修拽起身,陳修驚了一怔,他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就算是在他父親的靈堂上,他的口氣仍然是那麼平淡。
陳修有些不知所措,滿臉悲傷,搖著頭悻悻離去。他以為向林還在怨恨他,根本不想看見他,其實向林怕他再待下去何堅的瘧疾就傳染給他了。
何堅似乎覺得向林的反應也有些過激,欲問緣由卻被打住,隻是囑咐他離其他人遠一點。向林沉著眉頭一言不發,似乎也為剛才的態度懊悔不已,但他確實是為他著想。父親的死對他來說刻骨銘心,他也試著努力放下,努力去原諒所有人,顯然現在的他根本做不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天幾乎整個學宮的學生都染上了怪病,巧的是與何堅的症狀相差無幾。張襄和趙誠這兩個鬼大熱天的裹著厚被,一會冷一會熱,一會撓一會摳,滿身的紅瘡都被撓破了,膿血橫流,差點沒把自個兒嚇死。
一個何堅生病還不夠,現在整個學宮都糟泱泱的一片,似山賊掃蕩一般,哀聲連天,眾家學生頂著毒辣日頭,裹著被子全都跑到水缸跟前,一會瘋了似的往身上潑水,一會又冷得直裹被子。
然而短短的幾個時辰後,眾人便覺得渾身虛弱無力,掙紮著爬回屋不停呻喚,翻來覆去躺不消停。鄭世傑沒有染病,但他思量一夜之間這麼多人染病,必是傳染所致,於是索性把自己關屋裏,根本沒去瞧那兩個鬼一眼。
“張..張兄,吾命危..矣..”趙誠和張襄鄰間相住,他撩起衣角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腹,膿血絲流,嚇得自己差點暈過去,爬出門檻又爬進了張襄房裏。
張襄疼得從床上滾下來,呻喚道:“吾..吾命休..矣..”趙誠哭哭啼啼,不知道是感動得還是嚇得,顫著嘴角言:“如果還有來生..我..我還做你的兄弟呐..”張襄哆嗦咳道:“下..下輩子再他娘的說吧你..”場麵一度十分感人。二人又不知扯了些什麼,互相攙著朝向林房中而去。
“何堅!何..堅..還我命來...”二人直衝衝地跌進房中,口中罵著何堅,原來他倆認為大家的病都是何堅這個賤生傳染的,不過事實確實如此。還沒罵夠,二人便昏了過去,向林又趕忙叫人把這兩個鬼抬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