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背部的劇烈震動,讓大牛揉著臉醒了過來,看見自己在爹爹背上,鬆了口氣,摸了摸餓過頭的肚肚,看到不在昨天休息的地方:
“爹爹,你咋啦?娘呢?俺不餓了,你快叫娘回來。”,大牛還在揉眼睛,大牛他爹寬厚的背將唯一的娘親標誌,頭顱,遮蓋得緊緊的。
兒子的聲音終於讓這壓抑萬分的哭聲停下,沙啞粗噶的聲音沉重卻佯裝輕鬆:“大牛,你閉上眼,爹爹和你玩個遊戲。”
“遊戲?好啊好啊,俺很久沒玩遊戲了!”
,大牛興奮得都忘記了饑餓。
大牛他爹將兒子的小身子往上顛了顛,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堅定,粗糙的大手往眼角狠狠一抹,原地徒手挖起了坑。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大牛自己數著數數著數再次睡了過去。
一座小墳直直佇立在樹與樹之間,墓碑是一根稍扁的樹枝,中間寫著林寧氏寧菁之墓。
這還是剛成親那時,被略有學識的寧菁硬逼著學的,最終,經年累月,隻有她的名字他記得最熟。
林誌風拍了拍浸紅的膝蓋,拿起一株染紅的樹根,背著大牛回了大本營。
一雙小眼神如影而至,看到對方一回來就沉默地閉目養神,瞟向他膝蓋處,不屑地嗤笑一聲,也睡了過去。
蛙聲四起,月過樹梢,安靜得無比複加呼嚕聲、磨牙聲、夢話聲、吞咽聲、咀嚼聲……彙成一首與平時無甚差別的睡夢曲。
本該酣睡的林誌風,慢慢掀開紅色雙眸,先是將兒子背起,放到遠處一個山洞,再用大石頭抵住。
腳步再次回到原地,看著‘鄰居’閉上雙眼顯得格外親和安詳的臉龐,扯著嘴角笑了笑。
被烏雲遮擋了一半的月光撒泄下來,唯一的幾絲銀色月光,穿過光禿的林間漏照在林誌風憨厚的臉上,莫名陰沉讓人發寒。
“你你你幹什麼!”,剛醒過來就被一個粗壯狠厲手刀給劈暈,吃飽喝足睡得格外香的莫金威氣得想殺人。
被人用水叫醒後,第一反應就是想要破口大罵,然而觸及林誌風靜然無波的眼神。
身子不知是被突如而來的一股涼風入腦給冰的,還是被突然氣勢大漲的林誌風給嚇的,狠狠一個驚抖。
“你對俺婆娘做了啥子?”,林誌風高大的身子居高臨下,帶著口音卻異常懾人的語氣。
“俺咋了?俺啥子也沒幹!”,莫金威莫名不敢對視,飄忽不定的眼神強行鎮定,說出的話堪稱擲地有聲。
‘嘎——吱’一聲,林誌風徒手折下一根手臂粗的桃樹枝,慢步走到莫金威麵前,靜靜看了他一眼。
‘唰’的破空而出,‘啪!啪!啪!’,接連三下,莫金威驚愕後知後覺地捂著青腫的臉頰:“你個犄角旮旯癩哈子,你給俺說清楚,俺啥也沒幹,你就跟俺撕吧!
哪天遇上個滿不吝的,給你一板兒磚,你就知道什麼是肝兒顫了!”
說到後麵,莫金威不顧身上的濕衣衫,站起來死瞪著林誌風,但因為平時不怎麼幹活,身材稍顯得矮小,身高氣勢就莫名矮了一大截。
莫金威是被人販子賣到賴家村的,被一對老夫妻給買下,雖說不是親生,但就因為他們一直沒有孩子,所以對他特別好。
錦衣玉食,啥活不用幹,每天就上上學堂到處瘋玩,直到老夫妻突然染病雙雙去世,已經16歲的他原本定下的親事突然被悔婚。
他無所謂,反正他身家足足有一百兩!
這還是他從老頭老太婆屋子挖出來的!有這麼多錢為啥子平時不多給他一點零花錢!
以守孝為由,他也不去學堂了,每天溜去隔壁村子和幾個同齡人玩,因為出手大方,眾人隱隱拜他為老大,好不威風!
後來因為一時好奇,眾人在門口掌櫃的慫恿下進去玩了幾把,居然贏了一百五十兩!
然後,越贏越大,手氣好到不行,於是就這麼一頭紮了進去,後來,手氣沒有了越輸越多,最後不但把家底剩餘的五十兩敗光,還倒欠人家五百兩!
眼看就要被抓去見官,平時雖然幹過不少壞事,但坐牢,他們還是有所了解的,進了監牢就意味著他們可能永遠出不來,裏麵據說還有窮凶惡煞之人,搞不好小命都難保!
他們光膀子光腳就剩一條大褲衩,苦苦哀求才求得三天的緩和時間。
顧不得眾人揶揄嗤笑的目光,他們就這麼衝回各家,翻箱倒櫃,把所有值錢的搜出來,但遠遠抵不上那五百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