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在某一瞬間消止,呼吸聲疊疊重重,聽起來十分壓抑和克製。
楚冥抬起大腦袋,明眸晶亮,一雙黑色眼眸被床前小桌子上有些昏暗的‘睡眠燈’以及從窗子窗紗透射而進的皎潔月光染得更加明亮。
厚薄適中的潤澤嘴唇上的剔透珠光,被微微添盡,被夜色點得愈加魅惑人心,深刻冷傲的眉眼染上了某種顏色,任何一個女人此刻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撲上去。
處變不驚地掏出一個鐫刻了精致花紋的小瓷瓶,指腹挖出裏麵的藥膏,一點點抹蓋林淺淺美白頸子上的紅印子。
在芥子空間原地畫圈圈的某小寶:我家主人真是越來越熟手了,不愧是經驗老道的采花賊!
半晌後,又拿出一瓶青色小瓷瓶,窸窸窣窣,起身下來撩來她有些淩亂的細碎鬢發,輕觸她的光潔額頭:“師傅,等等我。”
等我娶你,終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將你納進懷中,執你之手,惜護一生。
記得你看的雜書上的隨筆:愛是自卑,愛是懦弱,愛是迷茫,愛是恐慌,愛是堅定,愛是執拗,愛是囚籠,愛亦是天堂。
愛是忽然之間有了軟肋,也忽然有了鎧甲,愛是無論你壯闊胸膛或者兩鬢斑白,都一如既往,執拗向你……
那一瞬間,他是震撼的,卻也豁然明朗,在喜歡上她的時候,心就不受自己控製。
她是仙門宗的掌上明珠,生來高貴,無憂無慮,精致美麗,天真爛漫,善良又不失狡黠,從不計較有些馬虎,卻對身邊的人體貼入微,笑起來,就像是冬日暖陽,一直暖到人的心窩子。
笑起來,眉眼彎彎,像極了小時候娘親走後他飛身到屋頂猝不及防對上的一輪彎月,和星星一起帶著神奇的治愈能力。
哭起來,淚眼汪汪,睫毛上都沾滿了淚珠,扁起的嘴,叫人心疼到想把命都給你。
噘嘴的樣子,鬼臉的樣子,嘟嘴的樣子,生氣鼓起腮幫的樣子,心虛大大的杏眸亂瞟的樣子……你的樣子的每一處,都刻進了我的骨血裏。
他初知情時的下意識逃避,或許就是自卑感和茫然恐慌在作祟。
她是高高在上的仙門宗掌門之女,而他,家破人亡,受盡苦難,流浪人世,幾乎可以說是孤兒也不為過。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卻在笑吟吟純潔美好的她麵前,生了自卑。
所以他就逃了,想躲開這個令他產生不舒服且不受控製情緒的人。
躲不開,逃不掉,甚至想要破壞計劃讓這個人永遠消失。
但當他一次又一次確認沒辦法下手那一刻,他知道,來不及了,他已經徹底栽了,栽在這個他曾經不以為然甚至一度討厭的人的身上。
情意不知所以起,一往情深深幾許?無邊深海,海角天涯,海枯石爛,他窮盡一生,都不可能讓她從手中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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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屬下該死!屬下罪該萬死!求主子降罪!”灰黑墨衫的男子戰兢兢,抖著嘴巴雙膝服服帖帖地跪在泥濘小路,頭垂得很低。
“雖辦事不利,卻也讓本尊找到了他們,多虧了你,你功不可沒。”殷璃語氣溫和,淡淡無悲無喜的眸光卻始終是一片看不透且讓人不敢靠近的疏離。
灰黑墨衫男聞言一喜,猛然抬頭,卻對上這雙冰凍了數萬年的硬石頭一樣的眼,瞳孔一縮,身子由於對這個人天然和後天積累的恐懼也開始顫抖起來。
慌忙低頭別開眼,下一瞬,就聽到殷璃用一如既往淡的出奇的語氣宣布對自己的判決:
“所以…功過相抵,但是,本尊最討厭意料之外,掌控之外的事情發生。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