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標靶島礁不遠的地方,新海閻王號放下了一艘小船。
小船慢慢劃來,船上的號子聲也越來越清晰。可以看得出,水手們的情緒高昂——他們還沉浸在剛剛那震撼人心的炮擊之中。
反倒是船上的乘客們麵色各有不同。
除了水手之外最高興的就要數熱蘭遮港的工人代表了。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當初從江南城裏的難民,而且還是難民中的壯年勞動力。
想當初他們剛來的時候,對秦府的態度遠談不上信任,隻能說是為了生存而迫不得已。
畢竟當時的秦府也沒那麼大的能力安置這麼多難民,勉強將老弱婦孺帶到川蜀去已經有些勉為其難了,根本沒地方也沒資源安置這些青壯年。
而當時擺在他們麵前的道路就隻有兩條——要麼來台灣,要麼去日本。
而現在,他們非常慶幸當初做出了來台灣搏一搏的決定。
現在回頭再看,想當初去日本的那些難民可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原本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無非就是一南一北去的地方不同罷了。
然而任誰也沒想到接下來關家居然投奔了秦府,成了秦府的下屬勢力,而當初作出不同選擇的難民們自然也就分出了不同的階級。
人生有時就是這麼的諷刺,僅僅這麼一念之差原本相同的人就已經分出了高下。
除了人生際遇之外,更讓工人代表們感到驕傲的是……這艘無敵的戰艦是他們親手造出來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說這艘船是他們的孩子也不為過!
而如今看到新海閻王號如此強悍,他們心中的驕傲之情不比後世的那些父母聽到自己孩子考上清華北大差。
相較於這些對秦府歸屬感越來越強的工人之外,另外那兩撥人的感情就更複雜了些。
原本關家得到了之前那艘二等戰列艦之後頗有些飄飄然,尤其是當英國人都被嚇住不敢輕易招惹他們之後,關家內部不少人自覺不自覺的變了,變得更加自大了些。
雖然還不至於對秦府生出二心,但那種手握強大的力量,以至於僅以一家之力就可堪比一國的強烈對比,總會令他們不自覺的生出一些豪放情懷,還有那麼點有的沒的別樣情緒。
畢竟從實力的地位出發,當個日本王什麼的也不是奢望。
既然都“當上”日本王了,那麼關家在秦府麵前的腰杆是不是也得挺直一點?
雖然也知道秦府肯定有其他更強大的戰艦,而對於秦府來說那艘二等戰列艦也必定不會是什麼威脅……
……但隨便想想又有什麼呢?咋的還不讓人做夢了麼?
對於這種別樣的情緒,關家二叔當然是清楚的,甚至他自己有時候都會生出某種“逾越”的心思。
但畢竟他還是很清楚,關家與秦府是和則兩利的。
至少目前仍是如此。
從關家自己的角度出發,這種“關家強大”、“日本王”的思潮也會增加關家內部的凝聚力,也有助於團結那些選擇了關家的難民。
所以,對於這種情緒的滋生關家高層並沒有幹預。
至於這樣做會不會削弱秦府在關家內部的威望……那可就不是關家高層會考慮的問題了!
畢竟位置不同看法也不同嘛,關家的高層自然不會以秦府的利益為優先。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關家高層還挺樂意看到秦府的威望被削弱——秦府的影響力越強,關氏的自主權也就越弱。
位置決定看法,利益決定判斷。
然而就在在關氏上下滿足於那虛無的榮耀感時,秦府的情報部門當然也沒吃幹飯,所以也就有了這次的邀請。
當關氏的人接近那個作為靶子的島礁時,看著那被180口徑的開花彈炸平了的島礁,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此時,島礁上早已不見任何靶子的痕跡了,甚至連地貌都大變了樣……
巨大的彈坑還冒著淡淡的硝煙,而坑底已有海水緩慢深入,原本就狹窄得容不下幾人的島甚至連之前的參觀者都站不下了,不少人隻能站在小艇上“欣賞”180火炮所造成的傷害。
關二叔猛然回頭,望向停在遠方的新海閻王號……毫無疑問的,它已經接過了舊閻王的權柄,成為了新的海上霸主。
即便海神降臨都要匍匐在它的腳下,恭迎新王登基。
“剛剛……開炮的地方到這裏,大概有多遠?”
關二叔低聲問道。
“怎麼也得有個十幾裏地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