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風和日麗,梅長青卻有些微冷。
瞅著二人那“卿卿我我”的熱乎勁兒,他總感覺背後涼嗖嗖的,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心頭一陣兒嘀咕,“都他娘的什麼人嘛,人家遞個媒還能收個豬頭吃呢,到咱這兒咋就沒人理了?”
好在他樂得清靜,倒也沒什麼怨氣,一路便沒插嘴。
直到他見馬車行駛了半天,還沒到地兒,有些憂心會不會走的太遠,這才咬牙打斷了二人的“甜蜜”。
“三兄,您——”
梅長青剛才張口,就被狄景暉搶下話頭,他好似才發現身旁還換有個人,一拍額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自責道,“嗨,你瞧咱,隻顧著同沈兄弟瞎聊,倒冷落了賢弟了,怪我!怪我!”
您倒是真敢說啊?梅長青心下鄙夷,嘴上卻懶得跟他計較,擺手道,“無妨,小弟不善言辭,聽你們聊便好,隻是想問下,咱這是打算帶去哪?”
狄景暉挑簾望了眼車外,扭頭神秘兮兮道道,“不遠了,不遠了,就在前麵的秦淮河畔,叫“麗春樓”。”
麗春樓?一聽這名兒就像個青樓,梅長青頓時有些頭疼,丫的果然不著調,您大白天的去這種地方是打算鬧啥?
沈臨似乎與他想到了一處,猶豫了下插嘴道,“您說這地兒莫不是青樓?這個點兒去,似乎有些不大合適吧?”
“嗨,你們想哪兒去了,這麗春樓雖說也算家青樓,但人家可不做那皮肉買賣,去了也就能聽個小曲兒喝喝酒罷了,且聽人說,今兒個似乎有人打算在那兒擺場子,咱也正好能過去湊個熱鬧。”
接著又“嘿嘿”賤笑道,“不過話說回來,裏頭的姑娘雖不賣身,卻個頂個的漂亮,且又都能歌善舞,真是可惜了啊,姑娘們那輕柔的嗓音,那妖嬈的身段,每每想起來,總讓人欲罷不能。”
說罷,又似乎陷入了某種想入非非,露出一臉癡相。
看的梅長青連打寒顫,好在總算能放下心來。
雖說是白天,河畔卻車水馬龍,三人索性便下車步行。
踏著青石路,河畔接連停滿了畫舫,望著河水盈盈,望著碧瓦琉璃的亭台樓閣,梅長青禁不住舒了口長氣,“十裏秦淮生春夢,六朝煙月薈金陵”,這裏就是讓古人醉生夢死,讓今人魂牽夢繞的十裏秦淮啊!
多少文人墨客曾在這裏流連忘返,多少傳世佳作曾在這裏撰寫。
這裏印證了一個時代的繁華,也寫盡了一個時代的悲哀。
可惜這是白天,梅長青沒見到它的“真麵貌”。
麗春樓就位於淮河畔的最前頭。
人還未走近,陣陣兒婉轉連綿的琴音已經傳來,狄景暉不由的腳步加快,似乎早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樸素。
這是麗春樓給梅長青的第一感覺。
迎麵清香撲鼻,越往裏走,越夾雜起些許酒墨之味,香而不濃,淡而不膩,配合上些許琴音,讓人不禁渾身愉悅、心神放鬆。
三人進到樓中,見堂前已經坐了不少客人,都是些年輕的書生士子。
台上麗人撥弄,台下搖頭晃腦,聽不見一點兒喧鬧。
狄景暉應該是這裏的常客,方才進門兒,就有龜仆殷勤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