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立春,海邊的風仍然料峭,透過冰冷的甲胄鑽進身體裏,冷意瞬間遍布全身。
劉述不禁打了個寒顫,雙手互搓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暖和了些,然心情依然是緊繃的。
半個月前,每五年一次的東境四國盟會在朔風島如期舉行,不料卻出了意外,和國木拓太子被殺,金國的鄴榮殿下聲稱親眼看到是我朝四皇子所為,和國大將軍本野當即扣下四皇子,欲殺之以祭木拓太子在天之靈,更揚言要與我朝開戰。
前幾日據探子回報,和國皇帝已下旨集結三軍,屯兵長風島隨時待命。
陛下驚怒,當即派中書令楊值前往朔風島,協同太子與和國和談,同時密令海獅營暗中備戰。
好好的一樁盛事,不想卻鬧得如此。
眼下登州碼頭已經戒嚴,除了經特批的官船和舟師,其餘船隻一律不準靠近,違者格殺勿論。
劉述原本隻是登州碼頭負責商船秩序的小隊長,卻也被臨時征調擔起了探察敵情的重任。
此刻,站在塔樓往遠處眺,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陽光遍灑海麵,仿若給海水鍍上了金光,瑰麗而耀眼。
“老大,快去看看,北門那邊出事了!”一個瘦弱的小兵喘著粗氣跑上塔樓,身上的兵服還很新,卻因為尺寸偏大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完全顯不出軍人的威風和氣質來。
這個小兵叫小海,年紀小,身板小,人還算機靈。
瞧他神色慌張成這樣,劉述臉色亦是一變,“出什麼事了?”
“沈,沈大姑娘來了!”
劉述吃了一驚,濃黑的眉毛往上挑了挑,銅鈴大眼圓瞪,“她來幹什麼?”一邊說一邊匆忙往塔樓下走。
小海跟在他身後,“她讓我們派船送她去朔風島。”
“現在什麼情況?你沒跟她說嗎?她平素任性也就罷了,這時候還來添什麼亂?對了,她前些日子不是摔了馬,斷了腿,還昏迷著咧?這就醒了?”
言語間對這個沈大姑娘分外嫌惡。
小海似乎習以為常,隨即苦著臉解釋:“沈大姑娘並沒露麵,是她身邊的花晴,一直不依不饒地鬧。吳大哥跟她解釋了,可她不聽,還放了話,說今兒無論如何都得去,叫我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然,休怪他們不客氣了!”
“這個臭丫頭,也恁不講理了!”劉述的眉頭皺得更緊。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蠻橫到一窩了…
說話間兩人已快步來到北門,隻見北門外官道上停著一輛馬車,被一群年輕俊美的男女簇擁著,一名紅衣女子在前,正拔劍在手,盛氣淩人地斜著對麵一群神情憤憤卻又無奈的兵卒。
兵卒們雖然都拔出了腰刀,但握著刀的手微微發抖,不但不敢上前,還下意識地往後退。
十二飛花的威名,他們雖然沒有領教過,但卻聽說過。
據說是天下第一劍派“浣花閣”的弟子,以輕功、劍法名震江湖。
許多綠林中人談之色變、避如蛇蠍。
正派人士提起來,卻要豎起大拇指,讚一聲:“浣花閣雖非我朝門派,但所作所為皆屬俠義之事,真乃我輩典範也!”
然這樣的一個“名門正派”,也不知掌門抽的哪門子風,竟然一下派了十二個弟子,送給沈家這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當護衛,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沈大姑娘何許人也?
嗯,當然有些來頭。
沈大姑娘姓沈,名聞薑,乃登州刺史沈祿的掌上明珠。
沈刺史做官還算正派,不說百分百的清正廉潔,至少比貪得無厭視百姓如走狗的上任刺史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