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益州宵禁的時間比較晚,他們趕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出了城。
一路疾馳,很快來到氓城山腳下。
沈聞薑勒馬,下意識地抬頭往宅院的方向看去。
那裏黑漆漆的,一點燈火也無。
想著那天晚上見麵的情形,沈聞薑忽然就歎了口氣,忍不住皺眉,問身旁的汪仲豪道:“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怎會讓刺客混了進去?”
一提這個,汪仲豪臉上的神情瞬間變了,看向沈聞薑的眼神充滿了怨怪。
沈聞薑:……
不會是因為我吧?
隻聽汪仲豪道:“那人拿了一塊木牌,說是姑娘你派去的,有要事求見師父。師父他一直記掛你呢,值守的弟子一報他便吩咐放行。”
這還真是……
沈聞薑又氣又十分無奈。
她能夠想象,一個不良於行好容易才找到親生女兒的父親,是如何苦苦期盼他的女兒能主動來認他看他。
所以但凡有她的消息,即便明知有詐也一定會親自見他。
事實上,這個手段並不高明,隻要稍一試探便會被戳穿,但偏偏對秦嶼管用。
終歸,他的這次受傷,的確是因為自己。
二人沉默著打馬上山,不時有沁玉閣弟子現身行禮,神情很是恭敬。
看來,汪仲豪在沁玉閣的地位很高。
沈聞薑忍不住心想,如若他的師父去世,應該便是他繼任沁玉閣的閣主吧。
當然,她自己是沒這個興趣的,不管是沁玉閣還是浣花閣。
在又穿過一片設了陣法的樹林後,一群錯落有致的建築物隱約在望。
正中一道高大的山門,兩邊高高的圍牆在黑暗中無限延伸。
沈聞薑頓了頓,扭頭對汪仲豪道:“那個,你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
她有預感,秦嶼這次見她,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汪仲豪愣了愣,這才道:“好。”
他心裏也清楚,師父,恐怕挺不過這一關了。
兩人各懷心事,默默地在守門弟子的注視下進了山門,穿過兩個庭院,來到一處種滿紫薇花的院落裏。
此時,正房的門大開,裏麵燈火輝煌,人影幢幢,隱有低低的哭泣聲傳來。
汪仲豪看了她一眼,抬手做請。
沈聞薑略一頷首,當先往大門方向走去。
當她出現在門口的刹那,幾乎是同時,裏麵無數雙眼睛向她看過來。
沈聞薑隻淡淡掃了一眼,目光便看向躺在軟榻上的中年男子。
才不過短短兩日,他的臉色似乎更白了,白得幾近透明。
他躺在那裏,整個人了無生氣,隻那雙俊逸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門口,看到她時眼睛驀地一亮,手用力地抬起來,朝她揮了揮。
沈聞薑忙快步走過去。
“你終於來了。”秦嶼一把拽住她的手,握得緊緊。
因為用力,不由得連咳了好幾聲,待稍稍平複些才慢慢地坐起身來。
沈聞薑隻得斜坐在榻邊,另一隻手扶著他後背輕輕拍了拍,像極了孝順的女兒,聲音卻是淡淡的,“我來了。”
秦嶼笑了,“你能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