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黃晨到達火車站外的廣場上。離登車差不多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百無聊賴的他也不急於進候車室,因為頭兩天票已買好,現在就進去再想出來可就不那麼方便了,也不會如此的自由了。於是他就在廣場的石凳上坐了,漫不經心地觀看著,車站內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乘車的下車的迎來的送往的,由於時候尚早極其攢動。黃晨一個人背著簡單行囊,與這些場景相比之下顯得格外孤單。他環顧四周熱鬧的氛圍,眼圈不由得濕潤起來。他使勁兒瞪大雙眼憋了回去,咬著牙在心裏暗暗罵著自己,丫挺的咋這麼沒出息,怎麼就多愁善感起來了。路可是自己選自己走的,其他人可沒逼迫強加啊。算啦算啦,還是別想太多了,換換環境也好,省得睹物思人觸景傷情。他晃了晃頭,站起身提上包裹,在廣場上漫無目的地瞎溜達起來。
“嗨!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白天實在是有要緊事兒要忙,所以沒能去參加送別宴,你多擔待啊。”黃晨正在那兒閑逛呢,忽然肩頭被拍,有人在身後招呼道。黃晨一激靈趕緊回頭瞧,原來是同村的把子弟兒們宗群,驚奇地問:“咦?都這麼晚了,你還咋來了?”“呀!得著信兒說你要出遠門兒,早就計劃好了去的。臨了了遇上非辦不可的事兒,你說這給弄的沒趕上。兄弟一場的這還來的及,所以就趕來了。”宗群既愧疚又慶幸地說。“呀~!哪兒那麼路數呢?這又不是見不著了,過年的時候就回來了,你還這麼‘趕趁’(攆得緊)。”黃晨心有不忍地說。“嗨!說那些幹啥,這是我作為哥兒們弟兄的心勁兒。來,也沒啥好送你的,這兩條‘老黃皮’(本地流行的一種香煙)你拿著,聽說那邊兒不好買。到了那兒辦個事兒,自己解個悶兒啥會方便些。”宗群嘻哈著給黃晨的包裏塞了兩條煙。“咦~,不中不中,你來送送都行了,哪還能讓你破費呢,你還拿回去,拿回去啊。”黃晨一邊說一邊就往外掏。“噯,噯,嫌東西少是不是?”宗群見狀有點不樂意了。“呀~,你想哪兒去了,不是哩,你這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黃晨解釋道。“沒啥,又不是多貴,拿著拿著。你要再讓,可是打我哩臉,我可要真生氣了啊。”宗群手按住黃晨拉拉鏈的手阻止道。“好,好,我收著了。”黃晨不再強硬了。“噢!對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倆呢跟你坐一趟車,也是上廣州去哩,你們正好可以搭個伴兒有個照應。”宗群忽然想起了什麼,拽著黃晨到離他們三米來遠的一對母子跟前說道。“啊,你們好。”黃晨首先帶笑點頭示意。“你好,你好,聽小群說起過。”那中年婦女有什麼客氣著。“啊,那個小晨。是這,這位姨她們娘倆經常去南方,老是坐火車,道兒呢也比較熟,經哩事兒呢也比較多,到車上嘍你多聽她們哩,我沒有別的意思啊,畢竟你頭一回出遠門不是?”宗群邊介紹邊囑咐。“咦~哪能呢,你沒來前兒,我還在那兒琢磨呢,這兩眼一抹黑咋整啊,現在可好了有人領了,我真是求之不得。你放心吧,上車後都聽她們的。”黃晨感激不盡地說。“咦~,小群,你說哪兒去了,都認識了,這孩兒看著也怪機靈的,我們互相照應點兒就是啦。”那位中年母親謙虛著。“是哩,是哩,放心吧群哥,一定會把這位哥送到地方的。”那個跟黃晨年齡相仿的小夥這時也開口應著。宗群又同那母子倆嘮了些閑嗑,便走過來跟黃晨道別說:“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就回去啊,你們路上小心點。”他們三個同揮手告別。不知怎的雖然宗群今晚不單單是為他而來,黃晨仍覺心中絲絲暖意。午夜時分,黃晨他們終於踏上了南去的列車,就此開始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