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西沉,練了一天已經精疲力盡的顏瀾終於可以躺下來休息。
而顏淩的書房裏,也難得有了酒香。一年裏麵難得破例,隻因為謝中泠在這裏。
顏宇風傍晚出了門,這讓顏瀾更加肆無忌憚,占了顏淩的位置,躺在椅子上雙腳翹起,不停地抖著,過了一會兒,又覺得不過癮,三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阿淩你不能喝酒。”謝中泠學著盛庭玉的語氣,一把奪過顏淩的酒杯,自己卻不管滿上一杯飲盡。
顏瀾忽然感覺自己做了壞事,麵前的二人現在都不能多喝酒,卻被自己攛掇著躲在這裏喝酒。
“兩三杯而已。你不是也不能喝?”
“我也不過兩三杯而已。”
說著,謝中泠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此時此刻盛庭玉還在客棧裏麵等著他回去,將近一天的時間不見,回到客棧之後盛庭玉不禁開始著急,隻是聽說他去了城主府才稍微放下心來。
“爹剛出門,不久就要會來,等他回來看見這個模樣八九成又要生氣。”
顏瀾嘴上這麼說,實際上還是不再阻攔顏淩和謝中泠二人。顏淩的的確確有分寸,三兩杯後便不再喝酒,而謝中泠不管不顧,一杯接著一杯。
“中泠,你沒事吧?”
“沒事,這酒不醉人。”比起青崖城裏的嫩白芽,這酒的確不醉人。他幾乎去過大慶的每一座城池,什麼樣的酒都喝過,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喘症而不去喝酒,現在又怎麼會因為盛庭玉的話而改變自己?
“中泠。”顏淩欲言又止。“你醉了。”
“是,我醉了。”謝中泠喃喃自語,又迅速搖頭。“不對,我沒醉。”
顏淩顏瀾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問:“你到底是怎麼了?”
“沒怎麼。”謝中泠抬頭一笑,將酒杯放下,搖搖晃晃要站起來。真是奇怪,這一段時間沒有喝酒,才喝這麼一點就不行了。“這些天我休息,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自然要輕鬆輕鬆。”
顏瀾顏淩默然。這些年謝中泠四處奔走,連個休息的機會都沒有,這幾天竟然能停下來陪著盛庭玉出來走走,真是前所未聞。
謝中泠立住身子,微閉著眼睛,語氣中滿是無力。
“我還記得我八歲的時候,我爹受了重傷,差一點沒有救回來。那時候我讓他們以後都不要再出去了,一輩子活在長雍山裏沒有什麼不好。但是他們沒有聽我的話,後來,他們再也沒有回來。現在——”
現在,有些事情似乎要重新上演。
書房裏麵突然變得安靜。這個世界上似乎隻有顏淩顏瀾兩人能懂謝中泠,三人思緒恍惚,書房的門忽然打開。
“謝中泠。”盛庭玉立在門口,手中還拿著兩串糖葫蘆。“原來你躲在這裏喝酒。”
“盛庭玉?”顏淩顏瀾兩人同時起身,盛庭玉直接走到他們麵前道:“他喝醉了,我先帶他回去。請兩位顏公子見諒。”
“我幫忙吧。”
“不用麻煩了。”
謝中泠似醉非醉,被盛庭玉強拉著出了門。天色已晚,西陵城街道上燈籠高懸,看起來十分熱鬧。“見你一直沒回,我隻好過來找你,幸好顏城主身邊的人認識我,直接領我去了書房。不然真不知道要等你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