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冰冷,男生握緊了那女孩的手:“好。”
穿過街道,兩人相互依偎進入破舊的小區。
陰暗的樓洞仿佛怪物張開的嘴巴,將兩人一口吞下。
房門關上,男生站在女孩家裏,他顯得有些拘謹。
“茶幾上有飲料,你先坐沙發上歇會,我去換身衣服,這衣服穿著太不舒服了。”女孩進入臥室,男生小心翼翼的坐在沙發上,身體繃得筆直。
這是他第一次去女孩的家,那靦腆的樣子非常可愛。
目光掃視四周,女孩家裏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男生慢慢放鬆了下來,他端起了茶幾上的飲料,在杯子碰到嘴唇的瞬間,他腦海裏忽然想起了自己昨晚聽到的一句話。
不要喝那杯飲料!
那個聲音是在半夢半醒間出現的,很熟悉,又很陌生,僅僅隻是簡短的幾句話,卻好像擁有顏色和形狀,仿佛代表著某段具體的記憶。
緩緩放下飲料,男生在看向牆壁時,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相框。
木質相框裏是一家四口的合照,夫妻倆中間站著兩個長相幾乎一樣的女孩,她們一個穿著白色t恤,一個穿著黑色裙子。
“你在看什麼?”穿著純白色睡衣的女孩不知何時走到了男生身邊。
“鈴蘭,你不是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嗎?我昨天來的時候,就是她給我開的門。”
“你想見她嗎?”女孩的眼睛掃過茶幾上的飲料,杯子被挪動過,但是裏麵的飲料卻沒有少。
“我隻是有些奇怪,她……”男生話沒說話,忽然感覺心口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
他緩緩低頭,看見自己胸口被刺入了一把鋒利的刀子。
溫熱的血滑過白皙的皮膚,染紅了女孩純白色的睡衣,她精致的臉上逐漸露出了一個歇斯底裏的表情:“我就是英素,你那麼愛鈴蘭,為什麼連我和她都分不清楚?”
話音未落,一身血衣的鈴蘭從臥室走出,她光著腳,踩在男生的血上。
鋒利的刀子不斷刺入男生身體,她們絕對不是第一次這樣做,每一刀都避開了骨頭,狠狠刺入了男生的心中。
手中的禮物盒掉落在地,一盤磁帶落在了血泊當中。
男生的意識逐漸變得恍惚,在那刺骨的疼痛襲來之前,他隱約看到兩個女孩身後站著一個男人,那人拚命的想要阻止女孩,但他的手臂卻一次次從女孩身體當中穿過。
那個男人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想要阻止這世界的一切,但卻無法觸碰到這世界的任何東西。
“我好像記得他的聲音……”
……
睜開雙眼,陳歌五指握拳用力砸在了病床上。
他身體似乎極度虛弱,臉色非常差勁。
“老板,你已經嚐試了一百多次了,放棄吧。許音之所以能夠成為凶神,就是因為他擁有極致的愛和極致的恨,沒有人能夠把他從這兩種感情交織的牢籠中救出。”穿著白大褂的小孫守在陳歌旁邊。
“不對,是方向出了差錯,我原本以為隻要殺死那兩個女的,或者改變記憶中的某一個環節就能阻止悲劇,但事實上並非如此,就算沒有喝下那杯飲料,許音也仍舊會被殺死。”陳歌站起身:“我要再試一次。”
聽到陳歌的話,小孫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老板,我知道你想要通過詛咒醫院的腦迷宮來救贖許音,可他畢竟是凶神,根據他記憶創造出的腦迷宮就像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他太強大了,我們創造出的腦迷宮和其他厲鬼的腦迷宮完全不同。”
小孫看著躺在詛咒醫院最深處的許音,無數象征詛咒的名字被他壓在身下,這是一位沉睡的神。
“之前你想盡辦法殺死那兩個女人,但全都失敗了,許音過去的記憶刻印在執念最深處,我們根本觸碰不到那裏的記憶,更不要說去改變了。”小孫揮手讓周圍的醫生走開:“執念是厲鬼存在的根基,你想要救贖許音,那就要改變一位凶神的執念,這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
“我仔細想過了,在許音的腦迷宮裏我觸碰不到任何人,但是我可以觸碰到自己。”陳歌重新坐在了病床上:“別廢話了,讓所有醫生過來,我們再嚐試一次。”
“老板,要不你還是休息一下吧,這段時間你連續進入凶神的腦迷宮一百多次,再這麼下去,你的意識會崩潰,而意識崩潰你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沒事。”
一條條血絲鑽入了陳歌的身體,將他和沉睡的許音連接。
在所有醫生的配合下,陳歌再次被拉入許音的腦迷宮當中。
……
揉著昏沉的腦袋,陳歌睜開了眼睛,他站在某個醫院的門口。
這裏就是許音和鈴蘭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陪護母親的許音,遇到了在醫院包紮傷口的鈴蘭。
眼前的場景,陳歌經曆了上百次,他對每一個細節都了如指掌。
許音的母親在夜晚病逝,鈴蘭身上的傷口則是在殺人時被受害者弄出來的。
陳歌不知道鈴蘭是不是真的喜歡許音,他隻知道鈴蘭利用了許音的痛苦,在許音最無助的時候,悄悄住進了他的心裏。
在許音的腦迷宮中,陳歌無法改變任何東西,他打不開門,拿不起這世界的任何東西,更無法去傷害這世界上的人。
他就像是這個世界裏唯一的鬼,沒有人能夠看見他,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因為他本就不屬於這段代表過去的記憶。
心裏掐算著時間,陳歌等看見許音出現的那一刻,立刻跟在許音的身後。
上百次的嚐試,讓陳歌對許音有了更深的了解,這個大男孩陽光善良,他的心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幹淨的像高原上的湖泊。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遇到了鈴蘭。
對於最開始的許音來說,鈴蘭或許是照進他生命中的一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