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在東京,會有這樣一家不起眼卻又稀奇古怪的酒館嗎?這裏的人奇怪,這裏的格局布置奇怪,這家店名好像更加奇怪!這裏無法與銀座酒店商場相比,兩者也無法相比,但津人似乎有一種直覺:自己能在這裏度過一夜,如果酒館不關門。
“你好,少年,你需要什麼酒?”淡淡的酒香伴隨著一聲清涼如水的問語而至————給了少年一個措手不及……
津人轉過頭,麵露一絲尷尬,畢竟他是一個學生,一個日本高中生,坐在這裏應該不符合身份吧!現在被人又叫少年又是問酒的,他該怎麼辦?等等,需要什麼酒?他哪裏知道有什麼酒!在今天以前,在暗戀無疾被告知失敗之前,他根本沒去過酒館一流。
似乎看出麵前人的窘迫,姑娘善解人意地接道:“初秋入夜,恰時微涼,客人不妨選盅菊華酒一試。”姑娘的聲音讓津人不自覺想到在曆史課上看過的德川時代美人圖,在煙花柳巷中坐著一位身著精致秀麗和服的女人,用娉婷舞姿和清涼口吻勸酒。安撫完情緒,津人給來人以示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回複說:“謝謝,那就來試試。”
人都有著一個通病,無論專情與否,在見到另一符合自己審美異性之時無論想入非非與否皆可心動,更無論雙方年紀幾何。因此,在遭遇情殤後重新投入一段新戀情能夠治療傷痛的勸慰是可以見到功效的。然而,心動絕不可與動心混為一談。
姑娘繞過長椅進入酒櫃黃木台裏邊,彎腰取出一壇密封的菊華酒又放在櫃台上;她向津人做了個手勢,讓他過去。津人猶豫著起了身走到櫃台邊複又坐下,他借著櫃台上方散發的微弱橘色燈光看著她,她低頭溫酒時的淺笑安然為她一張清麗似水的容顏增添不少溢彩,白皙的鵝蛋臉上有幾縷烏黑的碎發自然吹落在耳邊,一襲青色的長袍,他不認識這種服裝,但卻也明白她是適合存在畫中的美人,但她不如他喜歡的人嬌豔如菡萏,奪目如璀璨,她隻是淡淡的悠然從容,沒有玫瑰的華麗到給人以那歲月靜好的姿態。
“溫酒去涼,請慢用。”姑娘放下酒杯將其移向津人靠在櫃台上的右手側,點了下頭準備離開,此時津人卻脫口而出:“等等,我們可以聊聊嗎?”
姑娘又轉回了身,用眼神示意了津人。他端起酒杯,開始慢慢說道:“其實這是我第一次喝酒,看我的衣著也應該明白我是個學生,但是我的人生不如意太多太多,我感到了由衷無力,打著今夜想一醉解千愁的念頭才走進這家酒館,但一進來卻發現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
津人學著適才西服男人的動作一飲而盡杯中的酒,一入口便是一股香菊的芳味,沁人心脾,在初秋時季有直入胃裏暖暖的熨帖,這多虧了那位姑娘溫酒的這一道步序,回味了這股甘甜,他又倒出一杯道:“我也不知道圍坐在一群的那些人是在幹什麼,但聽著他們的嘈雜聲音,我奇怪地沒有反感,竟然可以坐下來在這裏閑聊。這家店好獨特,獨特到我為此打破了一直以來在別人灌輸下貫徹的理念,但其實現在覺得也沒什麼,相比我被那些人拋棄、拒絕、輕視、侮辱後的認命,這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畢竟人在這個世上除去一些站立頂端的貴胄,否則沒有人會在乎你的看法不是嗎?”
津人又接連灌下三杯酒,接著說道:“哦,對了,其實我是日本東京冰帝學院中等部二年級B班的藤原津人,我逃學是違反校紀,坐在這喝酒更是出格,根本是在給學校抹黑,要是學生會的風紀委員知道那一定會被記過……算了。不過話說我說了那麼多,我還不知道你的姓氏和名字呢!這不公平吧!”
“秋飲”
“秋……飲,嗯,是飲子小姐嘛……”
“菊華釀,度數不高,但第一次嚐試的你不該貪杯。”秋飲子看著麵前醉倒在櫃台上的少年,捧著那盅佳釀嘴裏喃喃有詞,喚了幾聲也沒有應,隻好作罷。
她又拿起一個酒杯向裏倒上了三分之二深淺的清酒,細細品味,品著今年初秋剛釀的清酒和今年初秋剛聽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