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懷著沉重的情緒等幾人走過,這才走進了長村落,一段黃土低分水嶺過後,就是阿公和她長願的家!此刻,什麼東西都煙消了雲散,化為烏有。
樵夫將木車剛推進小院,長願還站在門外就大聲地歡呼了起來:
“阿家!長願回來了!”
一道促促停停的腳步聲響起,木門“咿呀”一開,一個老婦人走出,臉上的笑紋猶如一道道溝壑,深深地陷了進去,也陷進了長願的眼底。
長願不假思索直接上前抱住了老婦,口中喃喃細語著:“阿家……阿家……這些年中的每一天……我都好想你的……”
長願說到哭聲明顯了起來,聲音低啞了起來,就不再出聲,隻靜靜地抱著婦人,倚靠在婦人懷裏。
樵夫放好木車用井水一衝一路下來車輪上沾滿的泥垢印子,轉回來看到了妻子如訴如泣的模樣,連忙又將兩人拉開,對著婦人使了眼色道:
“長願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們別站在外麵了,先進屋吧,你身子又受了涼,還是我來做飯吧。”
“好的,東西我都洗幹淨了,就擱在砧板上呐。”
說著,就拉著長願進了屋,樵夫站在小院裏,腳踩在了山泥混著井水濕漉漉一片的地方,臉上已是無計奈何的一片懊惱。
裏屋,長願被叫坐在地上的草葉席上,婦人佝僂著身體從箱櫃裏麵端出了一盤蜜幹子,她溫粹溫厚的眼睛中帶著想取快女兒的暖意。
“乖囡,你最喜歡的蜜幹子。”她邊說邊把整盆的果盤子都交給了長願。
滿滿的一盤蜜幹子,裹著糖霜,整整齊齊地被擺放著圍成了三圈,盤底,其實已經出現了些條在蠕動的蟲。
長願看得倒是清明,她忍不住地問向了婦人:
“阿家,這應該是已經壞掉了……不能吃了……”
婦人原先並沒有注意過的,她這才端過去,快速地用兩根粗短的手指捏起一粒放入嘴中嚼了嚼,的確吃出了一種怪異難聞的味道。
長願要製止的手停格在了半空中,婦人垂下了難掩失落的眼,不安而幾乎難以繼續地斷斷續續說:
“對……對不起啊,乖囡,阿家一直……一直放在了櫃子裏麵,想……想著慢慢地省下來,等……等你回來留……留給你的。”
不想那一等,就是幾年幾年為單位的計數。
坐在涼涼的草葉席上,長願被死死地揪住了心,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哭,自己一哭,阿家那種容易發愁傷感的女人一定也會跟她一起哭的,她以為自己不在家就不知道嗎?她整天就是一張愁眉苦臉,這樣……怎麼有利於她病情的恢複啊?
“我……我先去……扔了……”字字差點都說不清楚,含糊地蓋過去,長願一把奪過果盤爬起來就衝出了房門。
婦人低頭耷腦地靜靜坐在原地,長願跑出去後,她喉嚨終於發疼到壓抑不住地時不時快咳了出來。
傍晚,吃過了晚飯的一家人,坐在小院子裏納涼,絮絮叨叨地說著話,長願挑挑揀揀地將這幾年在神社發生過的有趣事情講給二老聽,對於一些會讓兩人擔憂的事情她一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