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不順3)(1 / 2)

今晨,黎明未破,樓下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擊打聲,驚動了二樓整一層。隔壁的房門一扇扇打開,有姑娘開了木門抱怨是誰竟擾人清夢?外麵嘈雜的聲音混雜一塊,好像傳來了傭人周姐低低的嗓音,解釋說是一位打零工的麵點師在樓下廚室為兩天後的春節作著準備,吵醒了姑娘們感到萬分歉意,希望能夠諒解。加上誌和夫人的幫襯,於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一陣關門聲落。我向來覺淺,這一會兒也是睡不著了的,便緩緩坐起身、披上短肩靠在了床頭,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後一望無際的黑夜:

月亮倒還散著一圈光影被罥在天際,稀疏幾粒星子點點綴落著。除去樹杈交柯錯葉被風吹動搖擺出娑沙聲,還有那些點點咚咚麵團落在砧板上的敲打。視野中出現一豆點大的黑影,我靜靜地將視線移下,又隨著那塊黑點般向上蠕動,恍恍惚惚,精神有些許疲倦。流光繁影間,我有一刹那的錯覺,黑影不是渺小的蜘蛛網蟲,是一道人影,就是一抹人形從窗邊走向床邊……

可門仍是緊閉著,昨天夜裏是我親手放下的門閂。耳邊開始響起了樓下傳來的家常話,相似的口音讓我再次感受到自己對這種聲音的敏感度與觸動度並不會低。

不想再胡思亂想下去,過去的終究是被我埋藏的舊時記憶匣子,隨著時光流逝的步調,上麵漸漸爬滿了陰暗的綠蔓,它應該被人遺忘,就像孩童時的我,再也找不到那條通向椋花深處的蜿蜒小徑。

回過神,聽著樓下的動靜,我不願再靜坐下去直到天明,便選擇起身套上大衣、戴上氈帽,下樓出去走走,或許捎帶回來的,會有一本擺放在地、被日出一刹那射耀的古書,那會是獨屬於我的吉光片羽……

剛下了樓,隨著古木樓梯在腳下發出咿呀咿呀聲的末尾,周姐快步走了過來,之前她就靜靜站在小廚屋的門框邊,倚著半邊身子靠在敞開的木門上,手裏還拿著一條碎花短裙,目光時不時地向內掃視。昏暗的燈光下,麵點師手上動作不停,麵團由上到下落在均勻鋪滿麵粉的砧板上,一旁置著一隻白瓷碗,碗內是半碗的花生碎糯米糕,金黃色的外皮包裹著內層純白色的糯米團,顆粒飽滿的花生碎子綴在外層。清簷站在木桌邊伸著脖頸抬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麵點師手裏變化萬狀的麵團。

艾瑪離開了家騎著單車在郊外的石子路上行駛著,感受從大西洋暖流輾轉上東部的阿巴拉契亞山脈帶來的陣陣暖風,她不禁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情,她在東南亞的時候也能經常感到暖風吹在臉上、頭發、胸上、腿間,吹來了濕意與燥意,吹走了她的純真與僥幸……可美洲的氣候特點確是以溫帶大陸性氣候為主,她喜歡這幹淨利落的風而非那纏纏繞繞燥熱中又有鹹濕的壓悶。

所以,她再也不會更無比確信當初的抉擇了。不管未來她的獲致地位通向何方,現在她的方向總是差不過曾經的她。

一段行程,大片林木後出現開闊的綠化草坪,索菲亞家的私人別墅出現在視野,她的學生伊莎貝拉在學業上的不足之處卻用貴族修養來彌補了缺口;她隻是她的家教,卻也獲得了她的尊重。她每次騎車來這裏兼職總是能遇到伊莎貝拉在綠地上喂養鴿子,不經意間她看到自己的到來,就起身來歡迎她的家教老師。

艾瑪現在回想起早上凱瑟琳的那番話,確實是女神,栗色卷發散在光滑的肩上,劉海遮蓋住了額頭,標準淑女態,一張清純唯美的笑臉相得益彰,骨骼纖細,蕾絲花邊茶色衣裙的身影朝著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