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喬的心口有點發悶。
不由得看了眼對麵的師父,他始終眸色低垂,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淡淡的掠過,像水田的光影,一下,躲過她的目光,避開到了陰影裏,暗淡下來。
謝慕情看起來似乎在有意躲避什麼。
隻是平靜的笑了笑,連泛白的薄唇沾了水滴,都顯得有幾分朦朧的脆弱感。
他的聲音如常溫和,清冽,“沒什麼,你有所誤會。我的心頭血,隻是不小心丟了而已。”
似乎記起來當時怎麼和江應阮說的話,他平淡的啟唇,說了一句。
“心頭血,是可以再長出來的。”
師父的語氣很篤定。
如果是平時,許喬一定相信他的所有話。
可是隻看他手裏握著長笛的動作,都有一絲虛弱的停滯,手指也不大加力。
看得她心裏有點難過。
“如果可以再生,為何這麼多日未見,師父還未恢複如前。”
她很少有這麼小心翼翼的時候。
隻看師父這般閃躲的姿態,也更加相信,他的的確確,把心頭血給了她。
她的語調軟了幾分。
“師父……我隻是想知道,要怎麼才能還給你。”
似乎是問詢他。
更像是在祈求他,讓他把心頭血收回去。
謝慕情聽見她這番話,一雙墨色的眸,頓時掠過光影一樣,黯然了一下。
他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和她有所關聯。
盡管在她心裏,他和她,也隻是師徒而已。
可是,他贈與她女媧後人的心頭血,也就是為了她能四處周全。
更別說,暗中派人送了那些丹藥。也是因為,怕她會為了那隻狐狸傷了自己,所以才提前送下這些東西。
他從未想過自己,終有一日,會主動搭救那隻狐狸。
隻是因為,她的選擇是另一個他而已。
“陛下,你不要自作聰明。”他沉默了一會,啞著嗓子說出這樣的話。
“你不曾拿過我的心頭血,如何還?”
他反問她,甚至還反問的底氣十足。可他的心裏,卻有些發慌。
不知道這句沒輕沒重的話,她會怎麼想。
許喬著實愣了一下。
從小到大,師父從來沒有說過語氣多重的話。即便是他再生氣的時候,也不曾如此……
謝慕情皺了皺眉,臉色冷淡下來。始終沒有看她一眼。
體內的虛弱感,讓他再也沒辦法延長忍下去的時間。
這次的先天預演……
他眸色微斂,索性站起身來,拉住許喬的手腕。
連這一下的動作,都讓他感覺到喉間的腥甜之意,越來越濃。
眉頭也皺的更深。
“陛下,我尚有要事,你也該走了。”
師父就這麼把她送了出來,他動作虛弱,卻沒有任何的猶豫,把她送出去,就利落的關上殿門。
謝慕情才轉身,就乏力的倚著長門。
長身玉立,忍了許久的血腥之氣,漾開在喉間,終於,咳了一口出來。
他看了眼染上青衫的點點血色。
突然就愣住,恍然,有點蒼涼的笑了聲。
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想告訴她。哪怕她已經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