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她,抱了三分鍾。
顧梓霜從起初的震驚,到後來,漸漸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
她沒有推開他,隻是,心中萬分難受。
11:59了。
他放開了她,最後看似隨意地捏了下她的臉,低聲笑道:“走了啊。”
藍歸允轉過身,已在烏木棺材內坐下。
顧梓霜太陽穴突突地在跳,隻覺得,每一秒都在摧殘著她的意識。
“藍歸允……”她沉吟片刻,話語中帶著哭腔,“謝謝你。”
謝謝你,永遠站在我身後。
謝謝你,當了我這麼多年的摯友。
謝謝你,讓我明白,我並非無人關心,原來還有你,一直在偷偷地愛著我。
最後的視線,是藍歸允的笑容。
那個笑,很幹淨,無論他做了多久的冥王,而在她眼裏,他永遠都是一個純粹的少年。
“再見,顧梓霜。”
他躺下了,烏木棺材在那一刹那,自動合上了板。
“再見,藍歸允。”
她說出口的刹那,他已經,再也聽不見了。
顧梓霜沒離開,隻是抱著烏木棺材,淚水決堤而出。
那一夜,此處唯有她的嚎啕大哭聲。
而此刻,在兩界門處,一抹孤寂的頎長身影久久佇立著,他來時孑然一身,離開時,也安靜無言。
“天帝。”兩界門的守衛再次詢問道,“您要走了嗎?真的不需要在下報備一聲嗎?”
守衛不明所以,不懂他為何突然來訪,卻不尋任何人,隻是在這站了一整晚,最後選擇默默離去。
“不用。”
不知是不是錯覺,天帝這沙啞的聲音裏,帶著哽咽。
他剛踏去步子,卻被身後那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天帝,留步。”
佐翼仍未轉身,隻是停頓住了步伐:“怎麼?冥王去了,所以要來質問我?”
“不會。”冷澤安喟歎一聲,“冥王離開,誰又會比天帝更難受呢?”
“我能有多難受?”他輕嗬一聲,“從上古時代起,我便擔任了天帝之職,送走的人數不勝數,多一個,也不過如此。”
“但你在哭。”
佐翼抬袖抹去了淚水,猛地回頭:“你給我閉嘴!”
冷澤安走近他:“天帝……”
“所以,是我害死了他對不對?”佐翼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眼中遍布著血絲,“如果我沒有執意要殺顧梓霜,那藍歸允也不會死!”
“冥王他……本就厭倦了做冥王的生活。”冷澤安拉住他的手,將其緩緩放下,“還請天帝,不要過度自責。”
“我怎麼想,不需要你管。”他咬咬牙,看著眼前的冷澤安,如今他已能沉著地麵對自己,這個孩子,當真是長大了,“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冷澤安默了片刻,答道:“我想,按照顧梓霜的說法,留在冥界。”
這個回答,似乎不出佐翼所料:“前世的事,都已記起了?”
“是。”
“準備往後就已為冥界賣命的方式去彌補顧梓霜?”
“對不起,天帝。”冷澤安單膝跪下,語氣哽咽著,“天帝多年的器重,澤安從未忘,即便往後,我也會盡力維持天地間的祥和,不會就此將天界遺忘。”
兩人默默地駐留在了原地,一時相對無言。
冷澤安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是被罵還是被打,他都認了。
而佐翼什麼也沒做,他隻是歎息一聲,語氣中滿是疲倦:“罷了,你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