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本打算去安家老宅探望安然,但她在來的路上給安然打了兩個電話,都未能接通。她怕驚擾她的休息,便就此作罷了。
三年前,安然因為自己的婚事和安淮生徹底鬧翻。此後,她便搬回了位於紅霞路上的老房子裏。兩年前,正當她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中時,她的免疫係統突然出現了異狀。經過多次體檢篩查,最終查出病由來自於血液中的某種病毒,這和她媽媽當初得的是同一種病。當年,她的媽媽隻能通過換血來治療。現如今科學發達了,有了有效的藥物可以遏製病毒的蔓延,但卻始終無法做到根治。而治療這種血液病的藥物需要依靠進口,治療費用極其昂貴。更糟糕的是,即便有了藥物的輔助治療,安然的身體狀況卻在半年前出現了急轉直下的狀況。這半年來,她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萎靡。最近這一個月已經到了無法下地走動的程度,整半夢半醒地躺在床上,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她清醒的時候,就喜歡和身在國外的安心視頻聊——這也是她在安家唯一可以聯係的親人。
每每這時,安心總是莫名地感到一陣心酸。望著屏幕上一比一憔悴的安然,安心總忍不住想起她媽媽病逝前家中彌漫著的陰暗沉重的氛圍。每次接到安然的視頻聊邀請,安心總是強顏歡笑地按下綠色的接通鍵,可堅持不了多久,她便借口工作忙,匆匆掛斷羚話。手機屏幕暗下的那一刻,大滴大滴的淚珠早已不受控製地滑落臉龐。她不忍去想安然到底還能剩下多少時日,可這個念頭日日盤桓在她的腦中,攪得她心煩意亂。譬如此刻的她,就不得不借助用力甩頭的動作來驅趕腦海中升騰而起的可怕念頭。
安心強壓下心頭的悲傷,自我打氣般地扯了扯嘴角,她想給自己一個微笑作為鼓勵,但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笑容裏包含著滿滿的苦澀,一定比哭還難看。
安心調整了一下心情,緩步邁入店鋪內,迎麵是一長條兼具點餐和收銀功能的櫃台。一位看上去二十歲剛出頭的姑娘坐在櫃台後麵,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機械地按照顧客的要求點單、打單,最後拿出掃碼槍對準顧客的手機屏幕,“嘀”的一聲後完成收錢,接著她頭也不抬地問上一句“吃什麼”算是對下一位顧客的迎接,然後繼續機械地重複之前已經重複過無數次的動作。
安心看到自己麵前站了不少人,數了一下發現起碼還有五位,於是便安靜地站到隊伍的最尾端,順便抬頭看向被置於櫃台上方的巨大橫幅播。湯包館的菜式比之前豐富了很多,以前這裏隻做湯包、生煎、餛飩之類的食,現在則涵蓋了蓋澆飯、蓋澆麵等主食。
安心隻匆匆一眼,便決定了自己的食物清單。
“吃什麼?”姑娘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話語響起。
“一籠蟹粉湯包、一客生煎、一碗餛飩。”安心麻溜地報著菜名。
隨著安心的話聲響起,姑娘的手指一陣翻飛,在點餐機的鍵盤上一通猛敲,不一會兒一張票從機器上方緩緩吐出了來。“呲啦”一下,姑娘麻利地撕下票,往安心麵前的櫃麵上一放。
“微信?支付寶?”姑娘這是在詢問安心付款方式。
“支付寶。”安心一邊回答,一邊遞上了自己的手機。
與此同時,安心拿起了櫃麵上的票,“蟹粉籠36元,生煎包16元,餛飩10元,總計62元”,原來湯包館不是沒有改變的,這價格和十年前就不一樣了,幾乎翻了個倍。也是,物價、工資相比十年前也翻了至少一倍,湯包館漲個價完全在情理之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