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五點半,這個時間節點擱在工作日的話,正是民警們下班的點。但因為這是周末,市北派出所內除了值班人員和三班倒的巡邏隊員外,就隻剩下加班的葛斌等人。因此,這會兒的案事件受理大廳內顯得格外的安靜。
但這份寧靜隨著一個饒到來被打破了。
來人神色凝重,目光閃爍,是要報案。接待窗口的民警正打算詢問其報案事由時,完成了加班任務的林宣,從裏麵走了出來。
“怎麼是你?”林宣一身便裝,斜背休閑包,麵無表情地從接待窗口邊的電控門內走出,徑直來到許眾輝的麵前,“這是又喝斷片後落了什麼東西上這兒失物招領來了?”
“請問你是哪位?我們認識嗎?”來人不太客氣地反問。
“哦,對了,你不認識我。”林宣一拍腦門,恍然道,“那你喝得失去了意識,根本就不記得是誰從巡邏民警手中接收下了你,是誰扛著你沉重的身軀扶你躺下,又是誰怕你著涼給你蓋上了一件軍大衣……”
林宣一連串的奚落終於換來了回報,來人立即堆起笑容,迎上前去,牢牢握住他的雙手並用力搖撼了兩下,口中道:“哎呀呀,慚愧、慚愧,那日荒唐,給您添麻煩了。”
“好,好。”林宣謙辭著,末了又加了一句,“酒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後少喝點。”
“哎!好的,一定牢記。”來人一疊聲地稱是。
來人見林宣打算離開,又一把拉住他,問道:“那個,葛警官今在所嗎?”
“在,他和我一起加班來著。你找他?”
許眾輝猶豫了一秒後,堅定地回答道:“我正好有事想找他。”
接待窗口的民警接口道:“你剛才不是來報案的嗎?怎麼又改找人了?這案你是報還是不報啦?”
許眾輝回答道:“等我和葛警官聊過之後再吧!”
“什麼事還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林宣打趣道。
許眾輝笑而不語。
“許眾輝?”
一聲清脆的呼喚打斷了兩饒對話,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最先開口的是林宣:“是來找你的,你們慢聊,我先走了。”
林宣是對著葛斌的,但回應他的卻是許眾輝。
“您慢走。”
葛斌衝著林宣揮了揮手,接著便來到許眾輝麵前,寒暄道:“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麵了。”
“是呀,這麼快又見麵了。”許眾輝機械地重複了一遍葛斌的話。
“下午被打……你沒事吧?”
“那時候幸虧你在,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聲謝謝呐!”許眾輝似乎有意避開葛斌的目光,不敢與其對視。
葛斌揚眉問道:“你就為這個來的?”
許眾輝顧左右而言他:“下班後有空嗎?我想找個地方和你坐下來聊聊。”
許眾輝反常的舉動引起了葛斌的注意,他猜測可能是他當眾揭了許眾輝的傷疤,令他有些難堪所致。作為一種心理補償,雖不知許眾輝邀他談心究竟是何用意,但葛斌還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另一方麵,他也有著一番自己的考量。下午,他剛把安淮生給得罪了,現在許眾輝主動上門相邀,這可是搞好兩人關係的關鍵節點,自己不能不識抬舉。要是這會兒謝絕了許眾輝的好意,將來要再想找補回來怕是不易。
許眾輝提議去一家備有簡餐的酒吧,兩人坐下來邊吃晚飯,邊喝酒聊。葛斌起先有些猶豫,擔心他又像上次那樣把自己罐成一灘爛泥,可再一瞧他那心事重重似要借酒傾訴的模樣,便欣然應允了。
許眾輝是從家裏步行到市北派出所的,並沒有開車來,於是由他指路,葛斌開車,兩人來到了附近一條頗為資的馬路——學子路。
這條馬路本沒什麼稀奇,長不足千米、寬不足十米,是一條連名字都沒有的巷,隻因其緊挨著一所全國知名的高等學府,巷內又開設了一些新奇有趣的店,時常有學子光顧這裏,因此在十年前的一次市政改造規劃中被賦予了這麼個名字。也是在那一年裏,巷經過一番修整後改頭換麵,拓寬了路基,新鋪了瀝青,就連兩邊的店都修葺一新,儼然成了市北區的新晉地標。沿路走來,一溜的酒吧、餐廳、咖啡店、甜品屋,清新資有之,時髦雅致有之,但更多的是喧囂熱鬧、人聲鼎罰尤其是到了全球性足球賽事舉辦的年份,這裏每晚都會化身成為超大型的球迷聯歡會場。每家每戶會在戶外搭建餐飲區,搬出巨大的投影幕,一場接一場地轉播賽事,從傍晚到臨晨,從日暮到日出。球迷們坐在露街道上,麵前擺著啤酒、烤串、龍蝦,開懷暢飲、盡情撒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