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皇帝獨寵明妃這件事,果然很快激起了宮中其他妃嬪的不滿。她們雖然不能直接表達,但卻可以令身後的勢力在朝堂之上發出聲音。這仿佛是為了驗證黃侍衛的擔憂。

這日早朝,祁泓睿下旨,在大涼山的皇陵邊,建造自己的皇陵。本來嘛,每一個皇帝登基之後,當國富民強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造自己的皇陵。何況祁國的皇陵群本來就建立在大涼山。自祁泓睿登基之後,祁國國力日盛,老百姓的日子過得也不錯,現在開始建造皇陵,時間也正好。

但卻沒想到,祁泓睿剛剛提出這個決議,工部尚書就第一個反對了。理由是,如今祁國剛剛結束一場大戰,需要休養生息。此時建造皇陵,不但勞民傷財,還極有可能讓老百姓對皇帝失望,因此建議皇帝再等一等。

若隻有工部尚書反對,祁泓睿也不會放在心上。反正自己還年輕,有的是時間。但誰知,吏部尚書也跟著反對,理由是現在自己手下的官員人手不夠,沒有精力再分配人員去管理建造皇陵的事情;再然後就是其他部門的官員反對。這個時候,祁泓睿就敏感的嗅出了幾分不對了。這些反對的官員,背後莫不是有人在後宮。

比如,工部尚書的侄女是祁泓睿的妃子,吏部尚書的妹妹也是祁泓睿的妃子,其他那些官員,多少都有親戚在後宮中是他的女人之一。這時候祁泓睿才發現,他們反對自己建造皇陵的原因,隻是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是這些官員在借機向他表達不滿。

他們需要皇帝雨露均沾,需要鞏固自己的勢力。若隻有明妃獨大,那麼這些後妃所代表的家族勢力就會擔憂了。所以,他們可以在朝政上借口各種理由,拖延或反對皇帝所下的旨意。

如果隻是這樣,祁泓睿也不會大發雷霆。最讓他震怒的是,祁國與東楚之間,有一條巨大的江流,名曰月亮河。雖然聽上去隻是一條河,但其實流域寬廣。祁國與東楚將來若要開戰,月亮河就是必須攻克的一個難關。於是,祁泓睿命令掌管水利航政的水部侍郎,督造船隻,沿途修建堤堰運漕,用以準備將來與東楚的惡戰。

在祁泓睿的宏圖之上,未來,東楚也必將是屬於祁國領土的一部分。他可以暫緩修建皇陵,但籌備戰事卻不可拖延。孰料,水部侍郎卻以暫時沒有人力為由,拖延拒絕。而戶部尚書也極其配合的說,國庫裏銀兩不多,更為嚴重的是,兵部侍郎明明摸準了祁泓睿的心思,卻說如今祁國的兵將水上作戰經驗匱乏,暫時不需要修建船隻。

這就等於是赤裸裸的向皇帝宣誓了,所有大臣們集體向皇帝表達了一層意思:皇上您當然可以隻寵幸明妃一人,但是我們若都不服從您的命令,您也隻是個孤家寡人,政令不通,如何行事?

朝會之上,祁泓睿眼神漠然的巡視一圈。大殿內,所有心懷鬼胎的官員們,紛紛低頭,表示恭敬畏懼。他們知道法不責眾,但是如果皇帝要殺一儆百,自己可能就是那個倒黴鬼。

最後,祁泓睿陰寒冰冷的視線又輕飄飄的落回到自己麵前的龍案上,淡定自若的揮手道:“朕意已決,眾位卿家回去之後再好好想想。朕,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給朕答複,是可行,還是不能行?”

說完,祁泓睿冷厲的宣布退朝,然後站起身,龍袍一揮,不待文武百官離開,便怒氣衝衝的率先離開了金鑾殿。

回到禦書房,祁泓睿的神色始終冷若冰霜,就連方九耀伺候他更衣進膳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正在氣頭上的祁泓睿。

麵對著滿桌子的珍饈美味,祁泓睿卻毫無食欲。

五年前自己初登基,許多官員不服,尤其當時扶持前太子的一幫官員,被自己殺的殺,貶的貶,流放的流放,剩下的也都被自己調到了無關緊要的位置上。爾後為了盡快培植屬於自己的勢力,他從一匹年輕官員中,挑選了一匹官員,並將他們的妹妹或者女兒侄女外甥女之類的納入後宮,用以鞏固勢力。當時隻是想快速構造屬於自己的權利王國,豈料今天,在大殿上聯合反對自己的,便是那些官員。

他還能如何?難道再次將這批人殺一批流放一批麼?且不說殺了這麼多有沒有更多的官員能夠替補上來,隻說如果以後自己政令不通,這些人動不動就給自己來這麼一著,那麼他這個皇帝始終處於被動地位,不能做自己想做的。

直到此時,祁泓睿才發現,當皇帝也並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他可以不建造皇陵,但一統天下的宏圖大願卻從未從心裏消退過。他需要的,是一匹年輕肯幹的官員,能夠為老百姓做實事、忠於這個國家的官員,而不是眼下這些各懷鬼胎的官員們。

如何才能夠選拔對自己有用的人才?

祁泓睿正在苦苦思索之際,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拍了一下腦袋,眼前一亮。

“狀元!”